往门内领。
“小芒啊,怎么才回来,你父亲等了你好久,现下就在书房,我带你过去。”
宋芒垂眸望向覆在手腕上的那只手。
宋夫人年逾四十,但皮肤保养得很好,未经半点风霜,虚虚搭在宋芒腕上,仿佛和十多岁时牵住他的那双手别无二致。
站定在书房前,宋芒手腕上的力道撤去,看着转身要离去的宋夫人,宋芒轻声开口,忍不住唤了一声:“母亲……”
宋夫人回过身,依旧挂着方才那般的笑容,看了宋芒一眼,温声道:“嘉嘉那边还要我照料,你先去见你父亲,别让他等急了。”
说罢脚步轻移,很快消失在宋芒的视线外。
对着眼前黑色的沉木大门,宋芒抬眸定定看了片刻,待手腕上属于他人的余热尽数褪去,方抬手敲了敲门,轻道:“父亲,我来了。”
“进来。”
门被推开,书房正中的长桌后,宋朝言沉着脸正襟危坐,抬头看到宋芒走近,他堆起一个热切的笑,快步从桌后走出,将宋芒按着坐下,“快坐下,这么久不回家,都要认不出了。”
没等宋芒出声,宋朝言又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递给坐下的宋芒,“你肠胃不好,我特意给你温着的热茶,快喝几口,暖暖胃。”
茶杯被塞到宋芒手中,热气氤氲,入口温度正好。
宋朝言坐到宋芒对面,看着宋芒喝完杯中茶水后,低头将桌上的一份文件展开,递到宋芒手中。
“最近家里,出了一点事,比较棘手。”
宋芒看手中文件的时候,宋朝言长叹了一口气,略带沧桑地开口朝宋芒道。
“三年前,我跟谢氏签了对赌协议,如今协议到期,承诺谢氏的条件没有达到,我本想跟他们周旋一下,但没行得通,那边开始爆我们的黑料,以往的合作商见风使舵,都开始毁约,局势朝谢氏一边倒。”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找上了谢氏的当家人,让他开条件,给宋氏一条活路。”
宋朝言语气低哑沧桑,一双眼看着面前的宋芒,看着宋芒翻到那摞文件的最后一页。
看到最后这张薄薄的纸,宋芒的视线停在上方烫金的三个大字上。
“订婚书。”
浅色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宋芒捏着纸张的手指紧得泛白。
宋朝言还在继续说着:“谢承之是如今谢氏的掌权人,年轻有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我想着你也大了……”
“父亲。”
未等宋朝言说完,宋芒出声打断他。
“欠了多少钱。”
没有预想中的大吵大闹,宋朝言甚至没能从宋芒眼中看到半分明显的波动。
宋芒看完手上的东西,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问他“欠了多少钱。”
宋朝言哑然片刻,古怪地盯着宋芒看了一会儿,半晌后才道:“两千亿。”
宋朝言想过很多种宋芒的反应,唯独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
宋芒6岁时被他收养,他从小爱宠,视若亲子,养成了宋芒娇气爱哭的性子。这才几年不在身边,宋芒变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我帮你还。”
四个字一出,把陷入回忆的宋朝言惊了一惊。
短暂的怔愣过后,宋朝言向后靠着椅背,面色古怪地笑了出声,幽幽叹道:“就凭你在娱乐圈挣的那点钱?”
宋朝言接着轻蔑一笑,笑宋芒天真,宽大的指节轻点着桌面,他对宋芒渐渐失去耐心,“订婚书已经签完了,你按个手印,就当帮宋家一回。”
宋朝言话音落下,书房的门从外被推开,管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艳红的印台,摆在了宋芒的右手边。
饮酒的不适和胃部的疼痛突然剧烈起来,宋芒看着眼前白纸黑字的订婚书,轻轻闭了闭眼,抬起眼睫,他最后对宋朝言问道:“如果我不签,父亲当如何?”
宋朝言收起慈爱和善的假面,冷酷威严的上位者气息重来,和自己教养过一段时日的养子对峙着,沉沉道:“你要进娱乐圈当戏子,我跟你母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自己去胡闹,混成这副酒气缠身的样子。”
“这次这件事不是儿戏,我们可不会由着你使性子。”
进娱乐圈当戏子……
宋芒左手不动声色地按上绞痛不止的胃,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见两人僵持,宋朝言脸色越来越难看,管家躬身朝宋芒弯了弯腰,将印台朝人又推近了些,劝道:“少爷,您别跟宋总犟,联姻一事,对宋家百利无一害,对您,也不是坏事。”
“能当上谢家的家主夫人,往后的日子,您也可以一切不愁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管家的声音明显虚了下去。
能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坐上顶级财阀集团的家主之位,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说出去谁信。
宋芒少爷这一碰就碎的身子骨,又是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法子送过去,去了谢家,是凶是吉都难说。
况且谢家那边,要人要的急,今晚就得送过去,这样的态度,也看不出半点尊重……
管家眼一闭,伸手捧着印台,举到宋芒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