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好货色,小的看见了这波奴婢资质很好,就想买了,可是手上暂时短缺金钱,刚好遇见漳王府宫使晏敬则,他也是河东人,与小的是同乡,便出钱买了,说是送给小的,小的百般推脱不得,只好先带回来,夫人已经知道了,正想向大人汇报呢!”
夫人怎么没和我说?宋申锡有些诧异,转而又一想,不过几个奴婢的事,才值几个钱?夫人想必也没放在心上吧,宋申锡笑笑,对王书文笑道,“这些奴婢不错,都留下吧,另外你去账房支些钱,把钱还给漳王府,我得空见了漳王殿下,也好生谢谢他!”
王书文连忙答应着,搀扶着宋申锡登上暖车,大臣们入朝,原本都是骑马,但是在元和朝,青州李师道派遣刺客刺杀宰相武元衡,刺伤御史大夫裴度,朝野震惊,当时宪宗皇帝就放了例,允许文官可以坐马车上朝,宋申锡这辆暖车就是当今陛下赏赐的。
宋申锡上了暖车,王书文上前为他轻轻放下车帷,马车轻轻摇晃着前行,宋申锡坐在暖车上闭目养神,头脑里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皇帝陛下闪烁其词模棱两可,到底要他做什么?买官卖官出售爵位,很多事情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安史之乱后,朝廷财政严重空亏,入不敷出,入冬的时候当今天子想要修一处暖房度支都说没钱,天子也只能作罢。
朝廷缺钱如此,但是长安城里富贵官宦骄奢淫逸,岭南前节度使胡照强过寿,府里大摆宴席,杀千羊,请金霞寺和尚大开法会,耗资百万,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有这次债帅风波,二百万缗?王守澄竟然收了二百万缗的贿赂?这个数目让宋申锡眉头直跳,那阉奴他还真敢收?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整顿朝纲,禁止官宦擅权,可是隐约之间,宋申锡有个荒谬不堪的念头,甚至有些不敬,皇帝陛下不是愤怒王守澄收受贿赂,而是介意王守澄收受了贿赂却吃独食,然后私下里却分赏赐神策军将士,拉拢人心。
这是人君大忌!
帝王心思不可揣摩,但是却也是有迹可循,王守澄以神策右军中尉身兼内枢密使,独霸神策右军,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驱逐仇士元,他想干什么?他想做李辅国吗?满朝文武心里都没底!
宋申锡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唉,朝政糜乱一团糟,他无法确定,皇帝陛下给他的期待到底是什么,是要他团结有志之士铲除嚣张跋扈的王守澄,还是要他牵制日益做大的内苑太监?还是说要他搜集搜集钱财,补充内帑之需?
一路无话,宋申锡进宫签到,然后进去中书门下,进屋刚刚缓了缓,一口茶水还没有喝,牛僧孺便拿着一个文书过来了,拱手随意见礼之后,小厮沏好香茶,两位宰相随意聊天,说说笑笑气氛融洽,说辞谈诗兴致盎然,过了一会,牛僧孺指指桌上的文书,笑着道,“京兆尹袁大人前些日子晚上起夜,雪地里滑倒了,伤了老腰,如今卧床不起,今天一早上了伤病告退的辞职奏章,老袁顶不住啊!”
牛僧孺说着话叹息不已,宋申锡也跟着摇头,京兆尹袁某人这是当了逃兵,此时长安城债帅风波四起,伤人性命逼债强取豪夺屡见不鲜,更有皇亲国戚达官勋贵横行无忌,京兆尹焦头烂额顾此失彼,不要说他雪地滑倒,再闹下去,他仕途都要栽跟头了!
牛僧孺与宋申锡两位宰相都理解,宋申锡笑道,“既然袁大人上了告退的折子,那就允了吧,何必强人所难呢?”
牛僧孺点头笑道,“宋兄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袁大人一告退之后,京兆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不知道宋兄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呢?”
宋申锡一笑,“嗯,牛大人客气了,宋某署理中书门下时日尚短,还要再学习补课,不知道李宗闵李大人路随路大人有什么意见?”
牛僧孺一笑,“袁大人告退的折子,我拿到了顺路就到了宋兄这里,李宗闵和路随两位大人还不知道这情况吧,宋兄既然没有提名,那京兆尹的提名就拿到中书会议议事吧,可好?”
宋申锡笑道,“牛大人言之有理,如此甚好!”
两位宰相正在议事,外面有从事叩门进来,“两位大人,光王李怡殿下,因为玉泉山七星聚首之事前来中书陈情。”
嗯?宋申锡和牛僧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困惑,玉泉山七星聚首闹的沸沸扬扬,朝野皆知,但是这些事不归中书管啊,皇家以道门为国教,以宗正管理道门事务,这玉泉山七星聚首,光王应该到宗正寺陈情,怎么来了中书门下?
一时间想不明白,牛僧孺便笑道,“走吧,宋兄,我们去看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