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淮身着雪白孝衣从门口走进,及腰的长发末梢参差不齐,束发的雪纱发带随着风拂动。
他面容苍白,嘴唇没有半分血色,孱弱病色却像是上品胭脂水粉,扑面而来一股即将化为齑粉却强行撑着的破碎感。
莫名的勾人撩魂。
郑公子当即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看过去。
璟王妃很少出门,京中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就算厌恶他之人也无法对他的容颜置喙半分。
郑公子只听说他容貌艳丽,和楚召江有几分相似,很是嗤之以鼻——毕竟楚召江那相貌只算得上中等,和他相像应当也只是凡桃俗李。
如
今一见,大错特错。
郑公子一改方才的吊儿郎当,笑容瞬间就和善起来,笑着道:“王妃……”
“聒噪。”楚召淮看也不看他,枯涸的眸瞳毫无光亮,“打出去。”
周患颔首称是,倏地拔刀。
寒光一闪,倒映在众人眼中。
郑公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认出周患是姬恂身边的亲卫,只听命令不认人,强颜欢笑道:“我只是想和王妃说几句话……”
周患横刀一劈。
郑公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一闭眼,厉声道:“有本事直接砍死我!我爹是户部侍郎!若我在璟王府出个好歹,你们别想好过!”
周患动作一顿。
赵伯听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王爷一死,连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上门挑衅了!
若姬恂还活着,此人恐怕连璟王府外的长街都不敢靠近。
楚召淮注视着那口棺许久,微微侧身,像是妥协了似的,轻声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郑公子咳了声,见周患将刀收回去,脸色好看了些,似笑非笑道:“我来时查了户籍造册,璟王殿下和王妃的婚事可以轻而易举解除,今日前来便是告知王妃这个好消息。”
楚召淮动作一顿。
姬翊也愣住了,不可置信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此事千真万确。”郑公子道,“虽是圣上赐婚,璟王却早在户部做好和离记注,只要王妃一句话,签上字,这婚书便作废了。”
楚召淮手指动了动。
和离?
姬恂何时做的?
姬翊看出这人此次前来的目的是这个,神色终于有了变化:“来人!将他给我赶出去——!”
郑公子得意极了:“世子还是省省吧,如今耀武扬威,改日大难临头,恐怕整个璟王府都要遭灭顶之灾——倒是王妃,若是没了去处可以来求我,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给你条活路。”
他说着,似乎仗着周患不能杀他,甚至朝着楚召淮的脸伸出手去。
周患眼神一狠,正要将此人头颅斩下,气得浑身发抖的姬翊快步冲上前,一把夺过他的刀眼睛眨也不眨悍然劈过去。
郑公子吓了一跳,立刻撤身躲过,怒道:“姬翊!你疯了吗?!”
“既然没有活路,我不如先杀了你。”姬翊眼瞳赤红全是恨意,握着刀的手极其稳,没有半分摇晃,“黄泉路上倒也好做个伴。”
郑公子脸都白了,但又像是记起什么,冷笑一声:“你敢杀我吗?杀了我,圣上就有由头将璟王府满门抄斩!”
姬恂身死、姬竤失去一手一足,三皇子至今还在昏睡,唯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只有姬翊。
圣上不糊涂,自然会赶尽杀绝。
一旦姬翊真的发疯杀了人,定难逃一死。
姬翊却已彻底气疯了,正要上前楚召淮却一把拉住他。
姬翊一愣:“召淮?”
郑公子还以为自己说对了,得意至极地笑了起来。
楚召淮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姿态随意地一抬手。
一道灰尘似的雪白粉末在面前一晃,郑公子眼睛被迷了下,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什么东西?”
那药粉极其奇怪,刚一沾染上,眼前一阵阵发黑,郑公子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热流从鼻孔缓缓流了下来,怔然抬手一抚,后知后觉自己正在七窍流血。
郑公子一僵,愕然看去。
那药粉有毒?!
跟在郑公子身后的几个华贵少年也吓了一跳,厉声道:“你们胆敢下毒?!”
姬翊愣了愣,侧头看向楚召淮。
楚召淮从知晓姬恂死讯后便一直没什么表情,他一身孝衣歪着头站在那,眉眼专属少年的稚嫩好像已被磨得半点不剩。
“一炷香后会毒发。”楚召淮轻轻说,“你现在可以求我了。”
众人一僵。
郑公子刚要大骂,一张口喉咙却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连眼前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楚召淮哪怕面对刺客时也没用过真正的毒药,往往只是将人迷晕便逃之夭夭。
这是第一次。
郑公子指甲拼命抓着脖颈,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下像是即将渴死的鱼般拼命挣扎。
浑浑噩噩间,他意识到姬翊这个胆小鬼也许不会真的拿刀砍他。
可璟王妃却是有恃无恐。
即将濒死的恐惧弥漫胸腔,郑公子彻底怕了,艰难地屈膝上前,一字一顿道:“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