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贴上善良的标签。”
纪湛很快速地抽动了颧骨下方的肌肉。
这是一个很轻蔑的表情。
章驰蹙了蹙眉。
纪湛还在看天空绽放的烟火,现在的场面有一点像是在放电影,每隔一会儿L,表演战斗机都会从空中重新掠过,投影出来新的幕布,有时候撒花瓣,有时候撒羽毛,有时候撒流线型的雨滴,总之,画面一直在变动,精彩的表演引发了人群的阵阵高呼,但他表现得有些漫不经心。
小孩子总是对很多大人觉得平平无奇的东西兴奋不已,大人们不理解,因为他们已经不像小孩那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
也许他曾经见过很多比这个更盛大的烟火。
于是索然无味。
章驰主动开口:“现在要回去吗?”
纪湛点了下
() 头,如释重负般:“走吧。”
他转身走在前面,突然间,停住脚,又转过头来跟她道:“如果你还想要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也——”
章驰打断他:“很晚了,我也没有对这个很感兴趣。”
两个人坐上车。
章驰开车,纪湛坐在后排座位的右侧。车一路往公寓的位置开,下车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四周安静得要命,沉默一直从上车持续到进入电梯。
“滴”声响起,电梯快速地拉升。
打开门,依然没有话讲。章驰的手按在灯光的唤醒面板上,没有落下去,房间还处在漆黑的状态,她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纪湛站在门框的位置,门已经关上,楼道的灯照不进来,这里是完全的漆黑,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我没有哪一次没有解答过你的问题吧?”
章驰:“嗯?”
纪湛:“不用每次都只问一个问题。好像我是一个很不喜欢交谈,容易被惹恼的人似的。”
跟不太亲近的人问很多问题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毕竟没有人天然有解答另一个人疑惑的义务。
但不想要麻烦另外一个人,又会显得这个距离变远——总之,跟这个人交谈,跟这种从来不会轻易将喜怒挂在脸上的人来往,只能够自己在心里面揣测,根据蛛丝马迹量化他对待人的边界。
毕竟那种特别喜欢挂在嘴边说“我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的人,十有八九是一群人里面最容易被冒犯的。
章驰:“不是——是我,有时候会突然才想起来一个问题。”
纪湛:“嗯。”
章驰:“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是我?”
安静。
黑暗中看不清楚人影,但能够感觉到这个一个人站在面前,带着温度,正面朝向她,也许他在打量她,也许没有。
纪湛说:“我想这个问题我很早之前已经解答过了。”
章驰:“看中我的能力?”
纪湛淡淡地嗯了一声。
章驰:“只是这样吗?没有更多的理由了吗?”
纪湛手伸到灯光面板上,感应灯亮起来,他挥了一个手势,房间骤然通明,橘黄色的顶灯照亮入户区,水晶吊灯直射沙发和茶几,落地灯藏身转角的茶几,没有留下任何黑暗的死角。
也许这就是他的回答。
章驰垂下眼睛。
她正准备掏出终端看看时间,纪湛的声音突然落在头顶。
“因为世界上没有比我们更相似的人。”
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柔和的,到如果不是隔着这么近,甚至都听不清楚的地步。
章驰怔了一下,抬起头。
纪湛已经换好了鞋,好像那天晚上,他在病房里面擅自将灯关掉一样,用一种到此为止的姿态,不偏不倚地穿过入户大厅,客厅,再走向通往卧室的回廊。
他消失在卧室的门口。
***
出发寻找石种的日子被安排在后天,因为明天是星期五,纪湛还要去上班。
早上,他起来得很早,章驰跟他一起吃过早饭,送他去到办公的那一条街。抵达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古朴的办公楼外还是上一次见到过的卫兵,用锋利得像刀子一样的目光打量来去这条街道的所有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气氛好像比上一次那个夜晚更加严肃。
下车之前,纪湛说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尽量不要在上班时间给我来电。包括短信,邮件,总之能够通过网络传输的一切联系手段,不要使用。”
章驰掌住车门,容纪湛从轿车里面走出来,纪湛站直身体,目光停留在大楼顶端的一群乌鸦身上。
他专注地看了至少有五秒,章驰跟随他的目光看去。
湛蓝色的天空,白色的屋顶,那一群黑色的乌鸦显得那么的突出,它拥有柔软的羽毛,圆圆的眼珠,章驰尝试拉伸视野,四周其他的景物渐渐后缩、模糊,最后跳进她眼中的是其中一只站得最高的乌鸦的放大图。
脚上的纹路逼真,嘴巴小巧,纯黑色,但仍然有一点活物天然的纹理,唯一露出端倪的地方,是每一只乌鸦都拥有这样逼真的长相。
自然界从来没有雕刻出一模一样的生物。
仿生乌鸦。
流水线出来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