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排成一排绑起来的士兵中间。人都在客厅待着。
等到白银共和国的士兵闻讯过来搜村,打开门,就能发现这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但五个活着的人不算惊喜。
村民们进行了快速
的举手表决,表决的结果是同意杀掉他们所有人。刚才他们一拥而上打死了三个,但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站出来,接过村长递过来的刀子。
这五个人现在都醒着,身上的头盔和轻型甲都卸了下来。除了长得高大一点,他们看上去就像普通人。
非常普通的,走在大街上,就能够见到的人。
看上去还都很年轻。没超过三十岁。他们的眼皮还没有开始下垂,满脸都是胶原蛋白,有人额头还长着青春痘。
村长的刀子递过给谁,谁就开始往后退。
面对着没有符号的人,他们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勇气。
一个金发少年就在此刻冲了出来,他抢过村长手里没有递出去的刀,走到了其中一个侧倒在地上,双手双脚连着胸膛一起绑着的青年面前,说:“是你们杀了我爸爸。”
他的刀没有落下去,就停在那个青年的脖子上,一寸不到。
他的眼眶通红,胸脯起伏,夹克衫上背后的一只小熊跟着他的肩膀一起颤动。
那个青年看着他,他也看着那个青年。
人群很安静。这是一场安静的行刑,在这样匆忙的时刻,大家竟然都没有选择错过。那个青年说:“对不起。”
***
大家都同意杀掉他们。
可没有人去杀他们。
于是他们没有死。
那个少年没有动手,他尝试过几次,每一次,都收回了刀,村长于是拉过了他。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表情很憎恨,也许是憎恨这五个从异国他乡来的不速之客,也许只是纯粹地憎恨自己。
那样的软弱。
也许他曾经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一天,等到真正迎来这样一个机会,发现自己的勇气还不足以支撑自己的志向。
人经常是这个样子。
但没有人去怪罪他。
大家散掉了,开始忙碌着逃跑。这是他们鼓起勇气的代价,总之,等到白银共和国的人发现这支派出队伍遭遇“不测”之前,他们需要从村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家的路上,路雨拉紧了章驰的手,说:“我认识他。”
章驰停住脚:“谁?”
路雨伸出右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子,院子里有一个金发少年,蹲在地上,正发着呆。
“卡鲁,”路雨说,“我砍的就是他家的树。”
章驰目光微微往左边转了一下,发现在他家门前,果然有一排小树,其中一棵只剩下了树桩子,砍得格外的平整。那个少年就在这时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有一些游离,最终聚焦到了路雨身上,停顿了大概两秒。
路雨:“他送给我的树。”
路雨伸手乐呵呵跟他打了个招呼,他颇为无语地转过了头。
章驰觉得路雨说的“送”字可能有一定的水分。
现在他们的食物很多,陆英全都装在了后备箱。他们这一行人行李早就收拾好了
,按道理,他们应该是最先逃出村的那一波。但现在他们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所有人都待在屋子里面,不紧不慢地等待收拾好全部家当的村民一个接一个地坐车离开——他们不能被这些人发现端倪。
周宇:“我觉得我们是找死。”
尤修:“我们肯定是在找死。”
奇良:“如果被抓到,我们会死得很惨。”
章驰将枪放进上衣的夹层,幽幽扫过在沙发上坐着的所有人。
“我们找的死已经够多了。”
某种情况下,他们这群人到目前为止做过的一切行为都无异于找死。既然都是找死,为什么不找一个看起来收益风险比更大的死呢?
周宇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像隔着外套就能够抚慰他饱经沧桑的内心,他叹一口气,说:“算了,反正怎么我都是赚的。”
奇良费解地看向他。
周宇不紧不慢道:“我比你多活了二十年。”
一起死的话,也是他赚。
奇良第一次被周宇在年龄这一个话题打倒,他乜了周宇一眼,表情是懒得再跟他唇枪舌战。大概二十分钟,村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众人跑出了门,到了之前关那五个士兵的空屋子里。
他们不会开装甲车,但这里头有人会开。
他们的目的地跟其他村民不一样,其他村民只是想要离开村子,他们想要离开这个国家。这个装甲车看起来比那一辆连驾驶室的窗玻璃都没有的执法车靠谱多了。
坚固,高大,厚重,还防弹。
而且,执法车车身的喷漆太过打眼。这个装甲车……如果他们幸运的话,反而可以躲过很多盘查。
章驰的计划是选一个最听话的人带他们开到边境线去。
周宇站在一排被捆成虾一样的白银共和国士兵身前,问:“你们谁最听话?”
他得到了五个人同时的白眼。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