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北溟熠刚出来,走到寒池边,就见不远处负手而立的人,目光阴冷地落在他身上。 “你这妖兽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老老实实回你的无妄海,真把天境当家了吗?” 他走近两步,两人目光相撞,眼神都不太友善。 北溟熠不打算和他废话,径直略过他就要走。 “我劝你,最好不要生出其他的心思,你应该也猜到了,奚岄是舒天神女后人,她此生,注定得断情绝爱,方能飞升成神。” 他闻言回过头,冷冷地看他一眼,开口道: “那敢问苍梧上神,你自己又是什么心思?” 对面愣了片刻,随即笑得从容:“这天境谁人不知,奚岄自入仙门以来,便唤我一声兄长,我与她,自然是数百年兄妹之情。” 真是自欺欺人的家伙,他那眼神有几分清白,还好意思冠冕堂皇地说是兄妹之情。 分明是求而不得,便退而用这种说法来掩饰,保全自己上神的颜面罢了。 “在我看来,她似乎不怎么待见你这个兄长吧?” 此言一出,对面果然勃然大怒:“你!”他很快敛了愠色,“我们不过是生了些小嫌隙,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评判!” 北溟熠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不想再多说一句。 —— 奚岄疗伤的这几日,只对外声称是闭关修炼。 在外人眼中,此次加固封印的最大功臣,是昔日战神苍梧上神,也只有他的上神之力,才能完成此艰巨的任务。 于是乎,在她养伤期间,天境众仙几乎要把澜羽殿踏破,而燎云殿却门可罗雀,只有楚菁枝经常来探望。 其实她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可楚菁枝反复强调:她这几日不能再修炼下去,得静养一阵。 往日里最不爱管闲事的她,管起闲事来也是没完没了: “你为何还是这般死脑筋,被反噬得那样厉害,居然还不肯停手,调理好了下次再去不行吗?” 这些话,楚菁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每每提及,眼中满是哀愁,不由总是想起两百年前她也是这样。 眼看着空桑南澈已然是魂飞魄散,却不顾阻拦,强行留下他的那一缕魂魄,逆天道而行。 奚岄总是漫不经心地应着,却不愿意再提往事,却也经不住想起来。 她想着肯定是这伤养得太过于清闲,于是趁着楚菁枝不在时,她就偷偷地找个地练习如何召出雪弩,不出多时便已经得心应手了。 而北溟熠,他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见奚岄心绪有些低落,以为她是在燎云殿闷得无聊,于是经常故意挑事和雪花吵嘴给她听,也算解个闷。 事实证明,奚岄还真的喜欢看人吵架的,每回在一旁都看得不亦乐乎,总是能被逗得大笑。 吵到后面,两人都吵出默契来了,甚至是吵得魔怔了,下意识地就想吵两句,越看对方越不顺眼。 除了奚岄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楚菁枝这个嫌吵躲得远远的—— 纪安真人那老头已经好几日不见踪影了,似乎自从奚岄醒来后,就又去了人间,了无音讯。 这日,奚岄照常瘫在寒池边,晒着太阳听他们两吵嘴,空中突然飞来一只金色的纸鹤,直直朝她的脑门栽过来。 ——是纪安真人用来传信的纸鹤,可平日里他抠门得很,也几乎没事找她,今天倒是稀奇。 她挥了挥手,将金纸鹤捞过来,满脸好奇: “什么事能让他老人家派上你来了,上次见你,那得有好几百年了吧?” 吵嘴的两人此时也暂时休战了,同步地围过来,凑着脑袋一起看奚岄手中展开的金色信纸。 “爱徒奚岄,养徒千日,用徒一时,请务必即刻启程,一刻钟之内前往……升昌县杏花巷?” 北溟熠念着信中的文字,忽然眼中发光: “携汝白毛灵兽同往——我!是我!咱师祖就是有眼光,知道我一定派的上用场!” “师祖?” 奚岄面部有些抽搐,对这个称呼有些难以接受。 “对啊,纪安真人是你师父,你算我半个师父,那不叫师祖叫什么。” 奚岄闻言脸更黑了:“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我只算半个?” “因为你只是挂了个名,到目前为止还什么都没教过。”北溟熠老实道,语气平和得却一点不像在抱怨。 “你这么说就……也没错了……” 奚岄心虚起来,她先是用那本书将他骗了一大圈,然后忙着加封神女印,这些日子又在养伤,的确只是个半吊子师父。 这届学生太难带了—— 奚岄在心里吐槽,还是从前那只灵兽好养活,整日里陪她吃喝玩乐便好,这真让她教点实在东西,倒是得仔细斟酌一下了…… 一旁的雪花无语地白了北溟熠一眼,不屑道: “白毛?就你的毛是白的!你瞎了吗——姑奶奶我的兔子毛也是白的!” “好啊,抠字眼是吧?那咱们换个字眼扣,睁大你的兔子眼,看看这灵兽两字……” “我怎么不算……” 奚岄脑瓜子嗡嗡响起来,师父说一刻钟之内赶去,若让他们俩继续这样吵下去,估计一个时辰都到不了。 于是她一伸手横在他俩中间,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讪笑一声: “二位?要不先存个档,留着下次再吵?” 两人这才互相翻了个白眼,照例轻车熟路地一左一右站在奚岄身侧。 她松了口气,开始思索着这地方该怎么找,因为自从入仙门以来,她就刻意回避着人间,不想再回忆曾经那个让她痛苦不堪的炼狱。 陪空桑南澈去历劫的那次,或许是她关于人间最美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