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拉不行,他早上一出房间,冷风就顺着裤管全部窜进来。
他打了个颤,简芮希一下就看出来。
“你很冷吗?”简芮希看着他身上的厚羽绒服,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正在发抖的人和那天晚上毫不犹豫脱下外套递给她的人重合在一起。
孟醒说:“有点,只穿了一条裤子。”
“……”简芮希看着他,“你这样很容易感冒,索南哥说过,在高原上最好还是不要感冒。”
孟醒摆摆手:“没事,我现在也没办法,不过我体质还可以,不用担心。”
简芮希还是摇头,过了两秒,说:“我有一个,嗯,提议。”
“什么?”
“你介意穿我的光。腿神器吗?我还没有穿过的,崭新的。”
稍微耽搁了一会儿,他们到的却时间刚好,既不用看冗长的洗马环节,也不至于错过最激动人心的开赛瞬间。
索南远远看到他们,在彩色的人群中欢快地招了招手:“嘿!朋友!这里!”
孟醒和简芮希在他身边站定,看着他十足期待的模样,简芮希问他:“索南哥,你怎么没去参赛?”
索南嘿嘿笑了,说:“我技术不好,不献丑了。”
五十匹马一齐出发,马蹄踏在草原上的声音轰隆隆地响彻整片天空,好像经幡也因此吹动,耳边顿时鼎沸。
他们观赛的位置位于比赛场地中间,三公里的赛程不长,没一会儿,孟醒就看到身穿各色藏袍的人们骑马奔来。
人群哗啦啦从瞳孔中流过,只是瞬间,孟醒的脑袋已经转满了一个半圆。
这时,索南突然说:“我好像看见阿措了。”
人声嘈杂,骏马甩着尾巴。
孟醒没听清:“什么?谁?”
索南大声说:“阿措!就是你前两天问我的那个!”
孟醒张了张嘴,那张见过就忘不掉的脸顿时浮现。
他还没说出什么话,索南就兴冲冲地拉住他们,“走!我们过去凑他的热闹。”-
看到索南拎着两个不明物体跑过来的时候,江措刚结束比赛五分钟,他不怎么喘,正处于休整阶段,过一会儿还要把马送去拉姆那里,让她牵回自己的村落。
“阿措——!”索南远远就在叫。
“?”江措挑眉,看人由远到近,才发现索南拎着的是两个人。
“哟,这都能看到我。”有别人在,江措切成了普通话。
索南说:“怎么看不到你啊?你意气风发!”
过程太迅速,孟醒确实没看到江措,只是不是不能联想。
他今天换了一身藏装,戴了红珊瑚的耳环和珠串,还是懒散,不过克制了些,至少袖子拉好了,整个手掌都露出来。
孟醒猜测,他跑马的时候,脑后的辫子应该会随着风,和衣角一起飘起来,确实该意气风发。
“意气风发什么,”江措懒洋洋地牵着缰绳,“我跑不过他们。”
“名次怎么样?”
江措随口敷衍:“忘了,记性不好,我应该只在中间位置。”
索南一听,露出不赞许的表情:“你故意的,没有用全力。”
江措笑了,但听不出辩解是真是假:“真没有,你没看到跑在前几的那些人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吗?我老了,再有力的马都载不动我了。”
“你老什么!你二十七岁的人就说自己老,那我三十了,怎么办吧!”索南说。
江措勾了勾嘴角,没再与他争辩,怕索南还要纠结自己没用全力跑马的事,目光投到了孟醒脸上。
“你也来了啊。”
轻描淡写又悠然的一瞥,好像刚看到他似的,明明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江措也说了好久的普通话。
孟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索南突然拍了一下江措的后背,揶揄道:“见过一面就记得了,你这会儿又记性好了?”
“什么话。”江措说,“这么漂亮的人,度母也不会允许世人忘记他。”
见孟醒茫然,索南解释道:“度母是一位很美丽的女神,阿措在夸你。”
“……谢、谢。”
卡壳、迟钝、无辜,那种有些熟悉的感觉又上来了,江措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眼前的人。耳朵红了。
这么夸不得啊。
那或许那天晚上面无表情的冷淡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江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那么这位被度母祝福的朋友,要不要骑马?”
“什……”孟醒不解地看向江措,没有理解这突如其来的邀约目的为何。
“机会难得,体验一下。”江措重新利落地翻上马背,棕色的高大骏马呼出一声吁鸣,马蹄在地上踏了两下,一人一马伫立在孟醒眼前。
江措很有耐心地说:“不用怕,朋友,我护着你的。”
他居高临下,伸手到孟醒眼前。
比赛结束了,但狂欢似乎才刚刚开始,哈木古跑马场上人很多,马也依旧在跑,多是一些比完赛的、热情的选手带着不远万里前来观摩的游客,不少人在马背上放声叫、笑,巨大的篝火点燃在跑马场中间,许多人们围成一圈,牵着手,顺时针正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