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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2(1 / 2)


那只瓷碗,舀了一小勺米粥送到他嘴边,示意他张嘴。

贺春景紧抿着嘴巴无声对抗,陈玉辉与他僵持了半天,无奈将瓷碗重新搁回床头。

“我之前说有礼物要给你,还记得吗?”

陈玉辉是指春节放假时,曾在电话里和贺春景提过的事情。

贺春景并不搭话,陈玉辉也没有指望自己能立刻得到回应,于是自顾自说下去:“我替你建立了一个新的银行账户,账户信息毕业后我会给你,里面放着《风卵》,也就是我那本新书授出的一部分版权金。”

贺春景的呼吸声猝然重了。

“以及这本书的版权归属,我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陈玉辉理了理他留长了许多的鬓角,“用来纪念我们共同的创作。”

回答他的是贺春景暴起的拳头,和猩红的眼睛。

陈玉辉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接住了那只绵软的,滚烫的手。

贺春景的状态看起来更糟糕了,喘鸣随着胸腔的起伏更加激烈,潮红的脸色中带了一丝灰败痕迹。

“陈玉辉,”他目眦欲裂,崩溃咆哮出声,“……你到底还要作践我到什么地步!我不欠你的!我早都不欠你的了!”

陈玉辉却像哄孩子那样将他抱进怀里,任凭贺春景如何挣扎,都没能摆脱箍在身上那双力道惊人的手臂。

贺春景想不通很多事,也想质问陈玉辉很多事,但他一开口,就有太多愤懑委屈和恶毒咒骂一并涌上来,让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出口的都是些无意义的发泄式的悲鸣。

陈玉辉抱着他,感觉怀里人的力道逐渐衰弱下去,这才松了些力气,抬手顺着贺春景手臂一下一下安抚。

“瞧你气的,这对你来说可不是件坏事。”还是那种谆谆教导的语气,陈玉辉听上去耐心极了,“李端行那边,这是你为我、也是为陈藩做的最后一件事。他签了和解协议,以后陈藩都不会受他的威胁了。”

这句话说得不疾不徐、云淡风轻,声音流进一屋子病气里,莫名有种森然的鬼意。

剜心一般的痛传遍四肢百骸,贺春景几乎要忍不住惨叫。

陈玉辉究竟将他当成一个什么东西,当成一种什么物件,竟然用他去招待爱人的敌人,换取卑劣的绥靖和姑息?!

“这二十万,是我特地留给你的。高考过后,拿着它随便去哪,不要再回来了。”陈玉辉说。

冰刃似的话劈进贺春景大脑里。

他忽然明白了在长久的逃避、挣扎过后,陈玉辉为什么仍旧不肯放过他。

陈玉辉在顾虑,在害怕,他在担心如果两个孩子长长久久的好了,他自己做下的那些龌龊事会暴露得太难看。

所以从一开始,地震时在病房里的那天,在陈藩真正对他表白心迹的那天开始,陈玉辉就开始了这样一个残酷的计划。

小孩子胡闹可以,但上真章是绝对不行的。

陈玉辉已经不是年少轻狂时,有家长可以为他兜底,能够用冲动偏执来遮掩一切过失的小男孩了。现今他四十二岁,是个有家庭、有声誉、有社会地位的中年男人,这一切像拘束衣一样捆绑约束着他。

他既想要走在悬崖边上的刺激,又不愿承担失足落下深渊的风险。

他在身边制造混乱,享受混乱,甚至要将所有人的血都吸干了才算完,自己却不愿为此付出代价。

他一直在等,等的是将自己和陈藩永远分开的契机,为的是能让他亲手制造出的这个餍足小插曲顺顺当当收尾落幕,让他在得利之后圆圆满满的全身而退。

而贺春景还在傻乎乎做梦,梦想着能将陈玉辉甩脱,瞒住一切腌臜事,和陈藩美美奔向幻想中的未来。

贺春景确实没有想要追责或检举的意愿。

他直接认栽了,他把自己的愚蠢,自己的失常通通隐藏起来,积成腐坏的囊肿包块收进回忆里。他宁愿把所有的痛苦全部吞咽下去,用来交换和陈藩在一起的那一点点渺茫希望,他希望长大后陈藩能远离这个性情恶劣的叔叔,像陈鲜一样不再回来。

但陈玉辉绝不会将如此巨大的一个祸患留在眼皮子底下。

贺春景被当做一根剔过残羹的牙线。不光彩,不体面,故而用完了就要找个无人的地方丢掉,以免破坏了用餐者的优雅形象。

陈玉辉像赌场稳赢的庄家,坐在桌边看他一轮又一轮的输,而后一局再一局地向上叠加筹码。

先是金钱,再是身体,最终在道德伦理上一举将他击垮。

他要贺春景一见到陈藩,便想起陈藩人生的平安顺遂是如何得来的,他要贺春景一见到陈藩,便想起自己与这人的亲生父亲曾有过怎样的纠缠。杀人诛心。

意识到自己非走不可,贺春景抖得厉害。

“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不值得我信。”贺春景恨恨看向陈玉辉,“除非你有白纸黑字的亲子鉴定报告,你有么!”

“嗤”地一声轻笑打断他。

“有这个必要吗?”陈玉辉屈指推了推新配的眼镜,镜片上一闪而过雪亮的光。

“有。”贺春景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但他仍旧想着,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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