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里去。
陈藩紧急抬头张嘴,避免了一场接驳事故。
他磨了磨牙,将那咸香软韧的肉片吞下肚去,再开口:“不是,你这人怎么……”
又是一口木耳白菜片怼过来,陈藩只得又张嘴去接,接过来闭着嘴咀嚼,半天说不上话。他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劲,这个场景怎么似乎有点熟悉,而后想起来上次俩人坐在一块吃饭,他就是这么对付贺春景的。
他一边嚼着白菜一边低头乐,贺春景看神经病似的看他,被他笑得满脸通红:“笑个屁,不怕呛死。”
“有些人,好的不学,学坏的。”陈藩好不容易停住了笑,又大张着嘴没皮没脸的气他,“给哥哥再来点肉片,啊——”
贺春景头发丝都炸起来了,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贺春景筷子一撂起身就要走,被陈藩一把揪住拽回床上,屁股落点不幸正中陈少爷断腿,陈藩立刻哎呦哎呦喊起疼。
贺春景吓了一大跳。
“没事吧?给没给你压坏了?快按铃叫护士来看看!”贺春景抬手就要按呼叫铃,被陈藩拦下了。
“没事,我平时自己一个人在这上下床,难免也磕磕绊绊的,缓一会儿就好了。”
陈藩这个人,考试虽然文盲,但语言的艺术掌握得确实通透,句句都往贺春景心窝子里戳。
“他们……都没人给你请个护工的吗?”贺春景攥了攥手指,心里不是滋味。
当然没有了,陈藩心说,再晚一天来你都看不着我了,今天上午大夫还催我出院呢。
“伤得也不算严重,现在恢复得也好,用不上那么大阵仗。”陈藩掀开裤腿看了看,淤血还狰狞地附在皮肉里,触目惊心。
贺春景想起来那天摔倒前,后腰上托住了自己的一双手,想起陈藩痛极了还抱着他的腰不肯走,怕身后的其他同学也受伤,登时心里软得跟稀面团子一样。
他伸手小心翼翼轻轻碰了碰陈藩的小腿,没敢往伤处凑,单摸了摸周围的好肉,叹了口气。
“你出院之后真要住校?”贺春景抬头看了看陈藩。
“嗯,腿脚不好,回家不大方便。”陈藩伸手把裤腿撂下了,换了个舒服姿势,又把剩下的小半盒饭端起来继续吃。
贺春景沉默半晌,说:“那你申请好了宿舍叫我,到时候我过去照顾你吧。”
“真的?”陈藩脑子里都开始放礼花了,嘴上还在那装蒜,“你不用勉强自己。”
“嗯。”
贺春景被他卖惨卖得自己也放弃思想斗争了,重新盘起腿,坐在他对面吃饭。
陈藩得了便宜还卖乖,又抬头装可怜:“我肉片吃没了。”
贺春景筷子顿了一下,把自己手上所剩无几的孜然肉片敛了敛,夹作一堆要往陈藩碗里放。谁料手刚伸出去,就被陈藩伸出筷子往上一拨,改换路线,直接送进人家嘴里去了。
再抬头一看,这货笑得像只坏狐狸,还咬着筷子尖不松口。
贺春景刚想说你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就听旁边病房门哐当一声拍在墙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你们!”
钱益多左手抱着一捧康乃馨,右手提着一堆喷香的洋快餐,站在门口花容失色。
他身后还有三两个同样眼睛瞪得牛大的男孩子,都穿着校服,看样子是陈藩的同班同学组队来看他。
“……”
此情此景,贺春景松开筷子,任由它们被陈藩吐象牙似的叼着,自己默默把脸扭过去埋在了手心里。
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来干什么?”
相比贺春景的满地找洞,陈藩坐在床上倒是云淡风轻的。
“你说我来干什么?!”钱益多走进来,把汉堡袋子哐当撂在俩人眼前,“下午有人给我发短信说想吃麦辣鸡翅和巨无霸,麦辣鸡翅要蘸甜酸酱!”
造孽啊,钱益多禁不住要悲鸣出声了,明明是陈藩自己说今晚想吃汉堡包,自己屁颠屁颠跑得老远去买,又屁颠屁颠给人送过来,结果就让我看这个?
虽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但每一次陈藩都能把他膈应出一个新高度,让他恨不能时光倒流,他会选择在医院门口小花店直接扎一束“百年好合”,然后直接填写病房地址附带礼金三百块作为绝交前最后的礼物。
贺春景闻言猛转过头:“你喊他们给你带饭了?!”
他就知道按陈藩的性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委屈巴巴窝在医院里独守空房!
“啊不是,当然没有了!那个,我……”陈藩迅速狡辩,一边想词儿还一边朝钱益多挤眼睛。
钱益多一口气哽在心口,咽了半天才咽下去,含恨道:“……我被那个狗货说馋了,所以晚课就犯戒去了麦当劳,不小心买多了,顺手给你带点!”
“啊对。”
“对对对。”
“我记得藩哥也爱吃巨无霸,还特地给他点了俩。”
“我爱吃麦辣鸡翅,买了几份大家一起吃。”
旁边几人也连忙支支吾吾地附和。
贺春景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在编瞎话,脸上臊得厉害,一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