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焖泥鳅来喽!” 许老四刚洗完头发还没干呢,披散着长发,着急忙慌乐呵呵端进屋一大盘子泥鳅。 这回能做的好吃,因为他是在旁边看着二嫂做菜。 他二嫂要是哪样不舍得多放,许老四就在旁边故意道:“嫂子,你忘了,俺们哥几个没在家时,你和娘在家还吃过鸡肉和纯大米饭,这都是你们几个干的事儿。” 许老四一副说多都是泪的表情,合着节省过日子就省在他们几个傻小子身上。 “不是,那不是娘在家嘛,娘说做啥就做啥,娘和田芯还差点儿……行,我不说了,这回都听你们的行了吧?你说咋做就咋做。” 于芹娘就不好小气了。 所以别看不是炖鱼,这顿饭却是真香。 只用酱焖泥鳅的汤汁泡饭吃都香。 “辣子豆腐也颤颤巍巍出锅了。” 这道菜是于芹娘和许老太学的,其实就是简易版麻婆豆腐。 生姜、大蒜、酱油、小葱、盐、油、水淀粉,还有家里有许老太之前自制的辣瓣酱,放这几样。 在这里做饭别小瞧配料,谁做饭慢慢琢磨不会往好吃了做,可少放一样不就能节省一点儿嘛,要不然哪个没了不要花钱买?底层农户家很少这般。 可今晚于芹娘被念叨的心一横,完全照着婆婆大手笔架势做饭。 虽然二十年的习惯让于芹娘心理别扭,舀盐放油的动作也不太自然,但是仍学着许老太的样子,让旁边烧火的许老二递给她各种瓶瓶罐罐: “把那个给我,我搞点,再搞点这个。看见没?要放一大勺呢,不放不香。嗳,这般起锅撒点葱花就香啦。” 惹得许老二斜眼瞅他媳妇一眼,话咋那么密,一看就知道在学他娘,照葫芦画瓢的。 小两口哪里知道他们娘要直播才会介绍那么详细。 炝拌芹菜花生米也端上桌。 于芹娘用酱炒六个鸡蛋,油煎鸡蛋是不可能油煎的。 婆婆原话,男人的话听一半就够用。婆婆说,像多少人家置房置地等大事,其实都是女人家拿主意。只要女人敢下决心定下哪件事,最终就能办成。要是全听那些男人话不紧紧手,非要凑足钱再买房置地,那都容易跟他连个房子混不上住桥洞子。 于芹娘想着酱炒鸡蛋好,菜咸鸡蛋吃的少。 这般胡椒婶子给的十二个鸡蛋,她还能留下六个给她男人还有俩弟弟分两次做蛋花汤吃。 当然了,要是婆母这两天能回来就好了,她可再不操心鸡蛋该咋吃的问题。 要让于芹娘说心里话,做一家子饭菜还不如出门背柴干活来得心里痛快。 接着于芹娘和许老二累一天也终于进屋。 老二忙得没顾上擦把脸。 大伙饿得不行,赶紧张罗道: “来,开饭,最后一锅,你姐焖的二米干饭。” 另外还有用小蒸笼装的烀得两根玉米、两个土豆和半个倭瓜,以及洗干净的野菜蘸酱。 二米干饭是用小盆装的,大概一人能吃两碗的量。 这对许老二来讲,简直意外惊喜,他急忙站起身给小舅子舀满,舀满又压了压再添。 许老二本以为冲于芹娘那抠劲儿,能舍得做掺白面的三合面大饼子当主食就不孬,没想到今晚出息了。 这话不假,大米饭是于芹娘对亲弟弟唯一的私心。 于芹娘看到弟弟今晚吃米饭也乐呵呵的。 因为她娘家的田地种不了水稻,去外面买大米二十多文一斤,比能熬油的肥猪肉价还贵。所以别说米饭,她娘家那面连米粥也好几年没喝过。 而前几年她大弟出外和人干活,夜里不知是被黄鼠狼还是啥咬了,到家就头热得厉害,烧得昏昏沉沉。 那时连她大弟也以为自个要挺不过去了,终于不再嘴硬说了实话。 她大弟攥着她手说:“阿姐,我想吃顿米饭,我猜只吃米饭都香得狠,看别人吃过可香了。我想临死前做个饱汉子。” 可那会儿,娘家给弟弟抓完去热和敷伤口的药钱后,哪里还有闲钱。 于芹娘至今都记得,她就哭着出门四处借米。 可人家即使听闻她大弟弟要挺不过去想吃顿米饭也不敢借。 该咋说呢,借东西这事儿不是人缘好不好的问题,是对方会考量你啥时候才能还上。还会考虑借了这种临死前吃顿饱饭的米,不好上门讨要,硬讨容易被人说心硬名声不好。不如直接说家里也没存米来得简单,还不得罪人。 所以她婆母那句:当你让别人感觉借啥都能还上时,那么甭管你想借啥都能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