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糖的生意再赚钱也不是杨谦的主要精力所在。
说不好听些,私糖生意砸了,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只是一种尝试的失败而已。
真正倒霉的是具体做这件事的人,首当其冲的是李麻子,不死也要蜕层皮。其次是麻绳巷,又要被卫戍撸秃毛。
也正因为此,从王海到崔名盛都把私糖生意作为一个声东击西的幌子在看待。能成最好,成不了也无所谓。
这个道理不是没人懂,相反,所有人都明白。只是各自的位置不一样。有些可以安稳看着,把胜负看淡。有些只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了命赌一把。
杨谦心里清楚,他要想一直站在岸上看淡胜负,那就必须要保持自己的位置不下坠,并且继续往上爬。
所以糖霜生意杨谦虽然看重,但知道主要精力不在那上面,而是该用在捕房的案子上。
问了李麻子,他在矿山上也有认识的“熟人”,可以用一下,但还是老规矩:得花钱。
而且矿山和村镇的情况很不一样。所以会有一些特殊的讲究。
矿山上没有村镇里那种宗族观念,但有师傅帮传的纽带。一个矿工不是上去就能干活的,需要师傅带,哪儿去不得,哪儿有矿,哪儿不能重手规矩多得很。
甚至很多时候矿上产出多寡都需要这些“大师傅”点头,不然
所以矿主和矿工之间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压榨关系,里面错综复杂,弯弯绕绕多得很。
但矿山里不仅仅有矿工,还有苦力。
矿工干的是技术活,需要手艺。称为:劳力。
苦力则是没有技术和手艺,全凭力气换饭吃。干这个的一般都是在当地没根脚的外乡人,或者矿主从官衙手里买来的罪奴。
矿工跟矿主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虽然不多。但苦力可就没半点自主余地,让干嘛就干嘛,累死活该,不干就滚蛋。
至于罪奴,那就是跟牲口差不多的存在。一两年,最多三四年就得累死。活久了官衙还会来问你会不会用奴隶,这么久了怎么还活着?
罪奴嘛,就是判罚活受罪的。好吃好喝的活得滋润还叫判罚?
所以捋顺了矿山上的圈子,剩下的就才听得懂。
李麻子的“熟人”有两个,一个叫王三水,在武顺白玉矿上当切割工。另一个叫刘衡,在武祥铜矿上当选矿工。
切割工、选矿工都是字面意思:切割大块白玉的工种和挑拣铜矿品位的工种。
同时这两个工种都不是重体力的活,也就看得出,这王三水和刘衡背后都有在矿山上罩得住的“大师傅”。
按李麻子的说法,王三水好色,刘衡好赌。都不是什么良善人,靠着家里人脉关系才混到矿上好活计的。本身的本事很有限。
但这两人在矿山里都是争勇斗狠之辈,苦力见着就躲,矿工见着没有不跟他们主动打招呼的。手底下还有一些小兄弟。想要探消息,这两人肯定能帮上忙。
当然,接触这两人的事情用不着已经身为捕头的杨谦亲自去,交给难寻一个合适且不被人注意的时间。
要么花楼,要么赌档。
得到杨谦的指点之后陈东就去了,第一天没遇上,第二天在赌档里寻到了刘衡。
和消息里的描述一样,刘衡是个剃着光头的壮汉,年纪三十岁出头,皮黑,左眼角有颗大黑痣。
“刘衡?”
“你谁呀?滚开,别耽误你爷爷耍钱!”兴头上的刘衡头也没回,一句臭骂就给身后的陈东怼了过去。
“李麻子的朋友,找伱有笔买卖要说。”
“登哥的朋友?”听到这话刘衡才转过头来,看到一身粗布短打的陈东,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便有了计较。至少晓得眼前这人不好惹,一看是个拳脚了得的练家子。
“行,登哥的朋友就是我刘衡的朋友。走,边上说去。”
刘衡笑眯眯的不见刚才的暴脾气。有赚钱的买卖过来,还耍什么钱?听听正事要紧。
到了僻静的地方,陈东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听李麻子说你在武祥铜矿上很罩得住?”
“嘿,登哥是懂我的,在矿山谁不得给我三分面子?大事小事都能顺顺。这位兄弟,你是要走点石头呢?还是要走锭子?”
刘衡在矿上也是常有小偷小摸。顺些矿石出去卖,或者私炼一些粗铜锭也是有的。所以他以为陈东是来找他买东西的。
陈东摇头道:“我打听些事情。”
“打听?”刘衡一皱眉,顿感没搞头,语气都不太好了。
陈东见多了这种人,手一伸,从怀里拿出来一张银钱,说:“不让你白说,给你钱,就看你赚不赚得了了。”
见着钱,刘衡果然又带上了笑容,嘿嘿笑道:“你先问,矿上少有我不晓得的事情。”
“可知道矿上一共多少人吗?”
“啊?少说也有三五百吧?”刘衡有些蒙,这算什么事儿?闲得慌?问这个干嘛?
“具体多少?”
“这这还得回去问问才晓得。我说兄弟,你这不会是来逗我玩儿的吧?”
“逗你玩?有钱赚你在乎这个?”陈东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那张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