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 楚今岁扶着季衡州在山崖下走。 她作为修真者的良好视力也在随着灵力减弱消失,子时没有光照的崖底,她只能勉强借着月光看清脚下挡路的石块。 季衡州的伤应该比较严重,因为她隔着衣袖也触碰到了满手湿滑和黏腻的血液,而最头疼的是伤口没办法止血。 一个人能有多少血? 就算是修士,血流光了,也一样会死。 更别说他现在的身体更贴合“普通人”,失去了充裕的灵气和大部分的记忆,他和一个普通人几乎没有区别。 楚今岁看着他步伐踉跄,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还能撑得住吗,我们先找个地方停下,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 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截路,那些家伙应该不会很快就追上来。 季衡州沉默了一下:“你……先走吧,我现在这样只会拖累你。” 他知道在这里所有的灵力和记忆都会慢慢减退:“趁你现在还有余力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他们想用你做祭品,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楚今岁打断他:“那我应该去哪里?” 他愣了一下:“你……” 她继续扶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这里有个山洞。” 山洞不算隐蔽,但是至少可以暂时停留。 她将季衡州身上沾血的外袍袖子撕下来,在山洞门口撒了一层掩盖血腥气的药粉,接着把山崖上的藤蔓树枝都扯到洞口,掩盖住一大半洞口。 所有沾了血的衣服碎片,都被她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系在了远处的树枝上。 这样即使这里有其他的怪物或野兽,闻到血腥气,第一时间也不会找到她和季衡州真正的藏身地点。 做完这一切回到山洞中的时候,楚今岁一眼就发现了靠在石壁旁的季衡州状态不对劲。 他无意识地靠着身后的石头,看见她回来了动也没动一下。 她快步走到季衡州面前,借着地上生起的火堆看见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眸阖上,眉头紧锁,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似乎正在忍耐某种痛苦。 她把手贴在季衡州的额头上。 好烫。 他发烧了。 他居然发烧了? 季衡州也会发烧吗? 楚今岁蹲在原地默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看见季衡州这样脆弱的一面。 在印象中,他明明应该是就算天塌了也能随手把天再举起来的人。 她伸手戳了戳季衡州的脸,软软的,这个时候的他眉眼间都带着少年气,没有后日那样的成熟稳重。 就连脸庞都还有一点肉乎乎的,不像她记忆中的那样棱角分明和消瘦。 太没有防备心了。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脖颈。 只要她现在用力一点,就能杀了他。 楚今岁奇怪地皱起眉,她看着自己沾血的白皙手掌,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 “唔……”季衡州轻轻哼了一声,脑袋偏了偏,似乎是在寻找某种依靠。 终于,他找到了楚今岁的手掌,把脸贴了上去,还蹭了蹭。 无意识的忍痛声从他口中破碎溢出。 楚今岁看了自己的手掌很久,终于伸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脑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没事了,睡醒了就好了。” 就像很久以前,她做噩梦的时候季衡州安慰她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