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
“哦,我还以为梁老师的飞机晚点了十个小时。”
……又算账。
梁姿抓了抓头发,装模做样地解释道:“我以为清老板这几天忙着准备答辩,应该没什么时间看手机,发太早了你也看不到。”
清泽轻哂,“梁姿,你就胡说八道吧。”
梁姿抿着嘴,偷偷笑了。她把香喷喷的米色被子抱在自己怀里,脸在柔软的被角上蹭了蹭,没有反驳。
“那你在干什么?”她转移话题。
“在学校开会,两个逻辑学的教授在里面吵架,我听累了,就溜出来了。”
“好像很有意思。”
“听多了你就觉得没意思了。”
清泽把话题拉回来,语气认真,“梁姿,以后早一点回我消息,好吗?我可能确实没办法立刻回你,但我看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总是有的。”
梁姿从鼻尖里发出一声“嗯”,像是答应了,可嘴上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清泽像是叹了声气,开口说道:“行了,梁老师好好休息吧,我得回去听打架了。”
“好吧,”梁姿语气轻柔,“bonneéute,onchéri”
“什么?”清泽问道。
“我说,祝你听得愉快。”
我亲爱的。
梁姿挂断了电话,左手覆上胸部左侧,温热的掌心传来清晰的节奏,像是□□摄入过多的凌晨四点,神智清醒,心脏咚咚直跳。
她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看起了外卖。
一边看一边想——
巴黎的外卖真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跟听不懂法语的人畅所欲言真是一如既往的爽。
——
过了两天,梁姿又接了一个翻译的活,还是la推给她的。
la:“就是跟两个中国的客户去趟诺曼底,考察当地的工厂,是做化妆品的,应该不会很累。”
“做两天,周一周二,一共300欧,吃住行都是他们负责。“
梁姿犹豫了一会儿:“有空,可以。”
闲着也闲着,不赚白不赚。
“那这周六你有空吗?陪我去毕加索博物馆看个展?”
梁姿搜索了一下,不太想去。她对于毕加索画的某些女性肖像并不感兴趣,好巧不巧,这个画展展出的就是他笔下的欧嘉,一名漂亮的俄罗斯芭蕾舞演员,也是毕加索的第一任妻子。
la劝她,“我记得毕加索也属于超现实主义?”
梁姿:“不属于,但是和那帮人走得很近。”
la:“那你就陪我看一看嘛,好几个月没见你了,等开了学我就真没时间了,我那个魔鬼学校,你也知道。”
梁姿松口:“那行吧,陪你去看。”
展览按照时间顺序布置,一路走下来,欧嘉在画里的变化清晰可见。
1918年,二十六岁的美人即将和三十七岁的画家结婚,画里的她身穿黑色长裙,手里拿着把半开的折叠扇,姿态优雅地坐在黑色沙发上,画风古典。
1929年,欧嘉在画里被简化成一个抽象的裸女,四肢扭曲地挂在红沙发上,仰头嚎叫,神情痛苦。白墙上的注解写道,那两年,四十八岁的毕加索正和二十岁的法国模特walter如胶似漆。
从博物馆里出来,梁姿和la决定去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馆买杯咖啡,两个人在路上边走边聊。
la唏嘘不已:“毕加索真的好渣啊,情人也太多了吧。我觉得olga在这段婚姻里真的很不幸福,但是两个人又不离婚,怎么想的呢?”
梁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笑道:“这是毕加索画的欧嘉,不管她幸不幸福,她都不是真的欧嘉。”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包里翻找,“我想抽根烟,你要吗?”
“要,”la继续,“你说的有道理,那你觉得这个展怎么样?”
梁姿从烟盒里倒出一根,递给la,“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想被人画进画里。”
“画得好看也不想?”
她按下打火机,将两根细长的香烟点着,“不想。”
——
7号,下午四点,波尔图阳光明媚。
三人预定的民宿在城里的一条繁华步行街上,旁边就有一座外墙贴满了青花瓷的小教堂,是波尔图的特色建筑风格。
民宿主人是个热情的中年葡萄牙男人,他拿着旅游地图,操着流利的英语,详细地介绍着波尔图的观光路线。
说完教堂,餐厅,大桥,公园,民宿主人突然想起来,“你们需不需要知道酒吧区在哪里?”
三个女孩互相对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道:“需要。”
民宿主人一笑,“我就知道。”
他拿着笔,在地图上圈出了两条街,在老城区的北边。
“就是这里,有各种各样的酒吧,是年轻人喜欢去的地方。但是像我这个年龄的人更喜欢去下面这三条街,街上有很棒的餐馆。”
陈鸥自诩酒鬼,梁姿能喝,王雨薇人菜但是瘾大,三个人一合计,决定今天晚上就去喝酒,不醉不归。
梁姿坐在酒吧里,瞥了眼手机,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