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奉天殿。
朱允熥身着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炯炯地扫视着下方群臣。
李锜跪于大殿中央,双手呈上胡季犛的国书,朗声道:“启奏陛下,臣幸不辱命,已将安南国太师胡季犛的国书带回!”
朱允熥接过国书,缓缓展开,细细阅读起来。
国书上,胡季犛极尽谦卑之词,声称自己“迫不得已”才篡夺王位。
如今愿意归顺大明,永为藩属。
读罢,朱允熥将国书传给百官。
待百官看完后,他淡淡问道:“诸位卿家都说说吧,对此事有何看法?”
兵部尚书铁铉率先站出,拱手道:“陛下,胡季犛狼子野心,篡位谋逆,罪不容诛!如今他虽表面臣服,但实则包藏祸心,不可不防啊!”
“铁尚书所言极是!”
杨士奇随后说道:“胡季犛此番假意归顺,不过是想借机稳固自己的统治罢了。”
“若我大明轻易答应他的请求,将来必成祸患!”
这时候,吏部尚书张绅站出来说道:“陛下,胡氏认错态度诚恳,且陈氏已无后人。”
“倒是可以承认其王位,如此一来,我们也可以得空防卫北边。”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所有人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纵然他们对胡季犛所作所为气愤至极,相较之下,漠北的燕王威胁更大。
朱允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不时扫过下方群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如果此时出兵,倒是个最佳时机。
想到这,朱允熥扫视群臣,严肃道:“诸位卿家所言,皆有道理,不过朕登基以来,虽不及皇爷爷雄才大略,但也要守住咱大明的脸面。”
“若认其为王,此先例一旦开了,必然会助涨其他属国内部篡权夺位之举。”
“其后果,谁又能承担的了?”
“至于漠北倒也无须担心,朕不信四叔敢在这個节骨眼,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谋反。”
这时,户部尚书夏原吉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朱允熥问道,“如何从长计议?”
“陛下。”
夏原吉不紧不慢地说道,“胡季犛虽然篡位,大逆不道,罪不容诛,但他毕竟经营安南多年,根基深厚。”
“若我大明此时兴兵讨伐,师出无名不说,恐怕还会陷入战争泥潭,劳民伤财。”
朱允熥摆摆手:“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便是。”
张绅沉吟片刻,说道:“数月之前,广西土官及云南土官曾向明廷控诉,辖境猛慢、禄州等地被安南所占。”
“如今胡季犛既然想要求我大明承认他的王位,我们何不趁机要求他归还这些失地,以示诚意?”
“如此一来,他若还了,我们便索要赔偿,如若不还,直接大军压境。”
朱允熥闻言,沉思片刻,点头道:“此策稳妥,那便册封胡季犛为安南国王,但需让他交还猛慢、禄州等地,以示诚意!”
“陛下圣明!”
群臣齐声称赞,表示同意。
散朝之后,朱允熥将李锜单独留了下来。
“李卿两次出使安南,辛苦了。”
李锜连忙说道,“为陛下分忧,臣万死不辞!”
“那就再跑一趟吧,宣读册封国书,并督促胡季犛归还失地。”
朱允熥说道,“这一次要更加谨慎,如果形势不好,逃命要紧。”
李锜愣了一下,随后无奈道:“臣遵旨!”
朱允熥点了点头,又道:“孙虎!”
“臣在!”
孙虎也被留下来,一直等候旨意。
“你从锦衣卫中挑选一位机灵可靠的千户,暗中跟随李卿出使安南。”
“此番出使,沿途要仔细查探山川道路险要之地,以及安南各地的兵力情况,绘制成图,秘密呈报给朕!”
孙虎想了想,说道:“那就让李闻香去吧,此人做事比较靠谱。”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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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兴三年元月,李锜第三次出访安南。
这半年来,似乎啥也没干,不是在安南,就是在去安南的路上。
一路上,李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多邦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关门闭户,偶尔有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也是低着头,不敢多言。
“李御史,这多邦城城墙像是新加固的,而且沿途哨卡也有增兵的迹象,怎么感觉像是,像是……”
随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像是处于战备状态。”
李闻香直接说了出来,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李千户,你觉得安南人准备打仗?”
“现在还不好说,至少,他们已经在准备了。”
“既然如此,我等当需更加谨慎。”
一个月后,使团抵达升龙,再次受到胡季犛的热情款待。
酒过三巡,胡季犛屏退左右,只留下心腹之人。
随后对李锜说道:“天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