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李锜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安南地界。
与大明不同,这里山高林密,道路崎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闷热的气息。
明军将士们个個汗流浃背,叫苦不迭,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李锜骑在马上,心中却愈发不安起来。
此去安南,吉凶难料,而临出发之前,朱允熥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更是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随行的锦衣卫上前禀报:“李御史,前面就是兰山了,翻过这座山,后面的道路就好走多了。”
李锜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一座高山巍峨耸立。
其山势险峻,林木葱郁,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传令下去,让队伍加紧防范,都打起精神来。”
“是!”
队伍开始缓慢地向山上行进。李锜骑着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然而,陈天平此刻却精神抖擞,指着道旁的景色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李御史,您看那漫山遍野的树木,那可不是寻常的树,那是我们安南特产的紫檀木,还有沉香呢!”
“这沉香木香气浓郁,经久不散,用来做家具、香料都是上品,无论在大明还是安南,都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等您回去了,我让人给您装上一些,一起带回去。”
陈天平唾沫横飞,说得眉飞色舞。
好像忘记了他现在还处于亡国世子的尴尬处境。
李锜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不置可否。
长期在京城任职,天子脚下,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岂会被这些小玩意迷了眼?
再说了,谁知道这落魄王子说的是真是假。
说不定只是为了在他面前装腔作势罢了。
“还有那片竹林,那可是我们安南有名的紫竹林!”
“这种竹子通体紫色,十分罕见,用它制作的乐器音色清脆悦耳,是皇宫贵族才能享用的珍品!”
陈天平说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李锜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
他正要继续介绍,却被李锜不耐烦地打断,“陈世子,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早日抵达昇龙城才是要紧事。”
陈天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讪地闭上了嘴。
队伍继续前行,气氛却不如之前活跃。
走了一段路,李锜忽然勒马停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陈天平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李御史,你这是怎么了?”
李锜没有回答,只是眉头紧锁,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
茂密的树林深处,一片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厉害,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李锜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策马向前。
靠近陈天平后,他压低声音问道:“陈世子,你确定这条路是去往昇龙城的必经之路?”
陈天平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他挺直腰板,伸手朝前方一指。
信誓旦旦地说道:“李御史放心,这条路我熟得很,小时候我还来这儿打过猎。”
“咱们安南山清水秀,物产丰富,随便抓个兔子野鸡都能让您饱餐一顿……”
陈天平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嗖嗖嗖”一阵弓弦响动,数十支羽箭从密林中飞射而出,直奔队伍而来。
“不好,有埋伏!”
李锜身边的几名明军士兵反应迅速。
大喊一声后,纷纷拔刀抵挡,将射向李锜的羽箭一一击落。
“啊!是山贼!”
陈天平吓得面无人色,慌乱中躲到了李锜身后。
指着那些从树林里冲出来的人,结结巴巴地说道:“李……李御史,您……您看他们的打扮,一定是山贼无疑!”
李锜顺着陈天平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数十名凶神恶煞的汉子从树林中冲了出来。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手持刀剑,满脸横肉,看起来和山贼无异。
一名校尉高声喝道,“大胆山贼,竟敢袭击大明使臣,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哈哈哈哈哈!大明使臣?老子管你是谁!”
为首的一名独眼壮汉暴怒道,“陈天平,你杀我兄弟,今天就血债血偿!”
“诛杀陈天平!诛杀陈天平!”
那些人一边叫嚣着,一边挥舞着刀剑朝他们冲了过来。
陈天平一听,吓得魂飞魄散。
他死死地抓住李锜的衣袖,语无伦次地喊道:“李大人救命啊!他们要杀了我!他们要杀了我!”
“慌什么!”
李锜一把甩开陈天平,眉头紧锁地盯着那些冲过来的人,心中不禁升起疑惑之色。
这些人真的是山贼吗?
怎么知道陈天平的身份?
为何他们懂汉话,难道仅仅是巧合?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冲着陈天平来的!
那名校尉焦急地问道,“李御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只有十几人,而对方人数众多,恐怕……”
“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