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孙虎急匆匆进宫见驾。
“陛下,南洋急奏!”
朱允熥挑了挑眉,问道:“何事如此紧迫?”
孙虎说道:“根据锦衣卫海外密探掌握的线索,近日南洋舟船往来,屡遭海寇劫掠,尤以旧港为甚。”
“旧港?”
朱允熥似乎想到什么,问道:“陈祖义?”
孙虎点头道:“正是巨寇陈祖义,此人盘踞在旧港,屡次解决我大明的商船,近来更是肆无忌惮,甚至放出话来,只要是大明的船只,一概不得进入南洋。”
“这么嚣张的吗?”
“此人还放出话,要为其义子三头蛟报仇!”
提到三头蛟,朱允熥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当初有些江南士绅为了对抗朝廷,请来三头蛟假装倭寇,登岸劫掠,结果被神机营全歼。
只不过,听说陈祖义有一百多个义子,真的会如此惦记一个三头蛟吗?
“报他娘的仇,不过是個借口罢了!定是这孙子看我大明舟船往来四方,通商贸易,赚了银子,眼红了!贼就是贼,说破了大天,也是为了劫掠,若真的要报仇,为何不率领舰船攻打我大明,而是将矛头对准手无寸铁的商贾和百姓?”
孙虎静静等着朱允熥发完火,然后问道:“陛下,如果任由其肆无忌惮劫掠我大明商船,以后南洋的通商恐怕……”
“王伴伴!”
王忠赶忙回应:“老奴在!”
“召集群臣,议事!”
“是!”
“等一下!”
王忠回过头:“陛下,您吩咐。”
朱允熥看向孙虎,问道:“郑和回来了吗?”
孙虎想了想,说道:“回来了,臣前些时日还见他在翰林院查阅卷宗。”
“王伴伴,把郑和也叫来!”
“是!”
王忠下去传话,不多时,郑和率先上殿。
“奴婢郑和,叩见吾皇万岁!”
朱允熥摆摆手,说道:“朕说过,你要称臣,不称奴!”
郑和赶忙回道:“臣遵旨!”
侍立在一旁的的王忠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朱允熥又问道:“卿家何时回的京城?”
郑和说道:“臣半个月前就回京了,听闻陛下忙于东海战事,无暇顾及其他,便没有来面圣,还望恕罪!”
“恕什么罪,不怪你!”
朱允熥再次摆摆手,然后问道:“此去宣抚北方,有何感想?”
“臣走遍北方五省,亲眼看见百姓遭受战乱之苦,心中甚忧,值得庆幸的是,陛下免了北方百姓三年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臣所到之处,无不称赞陛下圣明。”
“圣明?呵……”
朱允熥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这场战乱,不是抵御外敌,也不是平息内乱,而是我朱家内部争权之战,百姓们却要跟着遭殃,朕只不过他们免了三年赋税,便称赞朕圣明,天底下最淳朴的就是百姓,他们只希望有口饭吃,有衣服穿,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够了。”
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
“所以,谁和百姓作对,就是跟朕作对,谁让百姓活不下去,朕就让先让他活不下去!”
郑和不解,问道:“臣愚昧,请陛下明示!”
朱允熥使了个眼色,孙虎将锦衣卫的密报递过去。
郑和看完,不禁侧目:“竟然劫掠我大明商船,真是胆大包天!”
“如果朕派你出使南洋,你会怎么做?”
“臣……”
郑和想了想,说道:“臣听陛下吩咐!”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臣希望领兵前往,干他娘的!”
郑和虽然是宦官,但性格很强硬,从来不是服侍人的材料,反而适合上战场冲锋陷阵。
这时候,众官员陆续上殿,行礼叩拜。
朱允熥等人到的差不多了,这才将南洋之事告之众人。
群臣表现的颇为震惊,小声议论起来。
朱允熥说道:“诸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有什么意见直接讲出来!”
吏部尚书张绅率先出列,躬身说道:“那陈祖义不过是盘踞一方的海寇,何德何能,敢与我大明作对?臣以为,这其中可能存在误会,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宜大动干戈。”
朱允熥反问道:“你是在质疑朕的锦衣卫办事不利?”
张绅赶忙道:“臣不是这个意思,锦衣卫向来都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臣只是不建议兴师动众,毕竟扶桑国战事刚刚结束,很多将士还留在海外。”
“你的意思,就是以和为主?”
“臣正是此意,不如派使臣前往旧港,寻那徐祖义谈判,看他究竟有何要求,若是能够达成共识,也省得我朝兴师动众,两败俱伤。”
“人家扣押我大明商船,残害我大明百姓,你还想着谈判?”
张绅脸色很难看,却还是坚持道:“南洋旧港距离京师万里之遥,情报传递有误,也是在所难免,臣是担心万一情报有误……”
“行了,你先闭嘴!”
朱允熥抬手制止,然后问道:“郑和,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