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下城头。
“马三保,速去召集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前来议事。”
片刻之后,所有军官齐聚堂前,上首坐着张辅和姚广孝。
现场的气氛非常压抑,所有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辅四下扫了一眼,然后问道:“马三保,情况跟大家说了吗?”
马三保回道:“回将军的话,已经说过了。”
张辅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姚广孝,说道:“军师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示下!”
姚广孝脸色黢黑,沉吟许久,这才说道:“此举定是吴王的攻心之计,诸位不可轻信!”
马三保忍不住说道:“军师若不信,可亲自去城头一观!”
“那倒不必,老衲敢如此断定,因为这其中有个天大的漏洞。”
众人的目光都凑过来,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姚广孝继续说道:“燕王殿下起兵靖难,对于朝廷来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叛乱,罪无可赦。诸位都清楚,新君登基,天下大赦,都要将谋逆之罪剔除,吴王刚刚登基,如果真的打败了燕王殿下,所有参与靖难之人全都是谋逆大罪,怎么可能得到赦免?”
马三保摇了摇头,说道:“道理虽如此,可是,城下那些人却做不得假!”
姚广孝冷笑道:“你可知南军俘虏了多少人?你看见的又有多少?那些没来的呢?你怎知是不是被杀了?”
一连串的质问让马三保无言以对,因为想要反驳,还真的拿不出证据。
张辅见状,便说道:“如今燕王殿下生死未卜,我们需要立刻做出决断,军师,你来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在场的诸位都表个态!”
姚广孝点了点头,说道:“燕王殿下临走之前,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朝廷主力,城外的降军不过是朝廷的反间计,为了坏我军心,诸位万万不可轻信!”
“老衲推测,既然朝廷用此策略,则说明吴王没有信心攻下江都,否则,直接攻城就完了,为何要搞这些手段?”
“为今之计,我等更应死守江都,绝不留给吴王可趁之机,从现在开始,但凡有动摇军心者,散布谣言者,立斩无赦!”
“城门守卫要分批次轮换,每四個时辰换一次,无军令不得开门,否则,立斩无赦!”
众人听完后,心情更加沉重。
若是燕王已经败了,大家要么战死,要么投降,总之来个痛快的。
现在却要继续守下去,前途未卜,看不到希望……
张辅说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们没有粮草,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江都县的粮仓不在县城,最近的一处设在真武镇杨庄村,现在想要出城运粮,几乎不可能。
姚广孝淡淡道:“官府没粮,百姓家有,暂且征用,待战后归还就是了。”
张辅顿时皱起眉头,说道:“此举怕是不妥吧?”
姚广孝轻笑一声,说道:“现在是在打仗,怎可妇人之仁?只要能助燕王殿下夺了天下,别说借点粮食,就算整个江都的百姓全都饿死,又如何?”
张辅感觉心底发凉,在姚广孝口中,不管是百姓还是士兵,都只是工具罢了。
只要能实现他的目标,死再多人也不足惜。
“若失了人心,燕王拿什么去和吴王夺天下?”
“成王败寇,燕王殿下不占天时,只能靠武力强行改命,诸位不妨想想前元朝廷,是怎么灭掉金宋,取而代之?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又可曾将汉人百姓当做人来看待?”
“所以元朝不足百年便已千疮百孔,义军四起,所以太祖皇帝才能夺得天下!”
张辅彻底怒了,姚广孝不断出着毒计,视人命如草芥,他都忍了。
可是,现在竟然把燕王靖难和蒙古人南下作对比,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众将士依然沉默不语,他们对姚广孝也是颇有怨言,奈何此人是燕王帐下第一谋士,很多时候,就连燕王都要听人家安排。
事到如今,只能暂时委屈江都城的百姓了。
等燕王夺了天下,会适当给予补偿,如果不成,那就算你们倒霉。
张辅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吩咐下去,按照姚广孝的要求执行。
可想而知,燕军上门征粮,立刻引起江都百姓的反抗。
短短几天时间,已经酿成多起冲突,有十几名百姓因此丢了性命。
这天夜里,马三保带人到城门换防,众人照常在城墙上转了一圈,然后就聚在一起闲聊。
“这仗打的,越来越窝囊,都他娘的什么事啊?”
“谁说不是呢?扔同伴的尸体,抢百姓的粮食,我是真的不想打了!”
“今天那个寡妇,几乎要跟我拼命,最后没办法,只好把粮还给她了,完不成任务,明天估计要挨板子了!”
“你小子是不是看上那寡妇了?”
“滚你娘的,都什么时候,还跟我扯犊子?”
众人嘻嘻哈哈,当做是苦中作乐,只有马三保一言不发。
很快有人注意到,便问道:“马头儿,你怎么不说话?”
马三保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