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午门外。
数十名囚犯跪在空地上,准备受刑。
吴王朱允熥亲自监斩,放眼望去,一排排青黑色的鱼纹服,手持绣春刀,肃杀之气十足。
南城兵马司应调前来维持秩序,张贵和沐良看到吴王,既紧张,又自豪。
吴王兼顾锦衣卫之后,已经很少到南城来,可是,人家依然是名义上的领导,看到锦衣卫办了这么大的案子,南城兵马司与有荣焉。
金陵城的百姓很久没见过这般热闹了,一时间万人空巷,全都跑到午门外看热闹。
这里面有当朝国公,有各个衙门的官员,粗略数了数,竟然有百人之众。
孙虎站在朱允熥身侧,眼神犀利如刀,让人不敢直视。
“殿下,时辰到了!”
朱允熥缓缓闭上眼,在他心中,有一份名单。
名单上那些人就是害死老爹的真凶。
所有人,都得死!
今天只是个开始,都别急,后面就该轮到你们了。
准备受刑的官员们跪在地上,面如死灰,身体颤抖,有的已经失了禁,裤裆里不断有液体淌出。
人群之中,一個乞丐从人缝中向刑场看去,眼神中充满震惊。
曹国公李景隆跪在最前面,在他身侧,是他的宝贝侄子李承良。
时至今日,李承良也没搞明白,不就是在醉春楼和南城兵马司打了一架吗,怎么就落了个满门抄斩?
朱允熥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的百姓,突然开口。
“大家看好了,跪在这里的,有当朝勋贵,有官员士绅,他们享受着朝廷的恩惠,却干着通敌卖国、徇私枉法的勾当。”
“本王奉旨监斩,今天便是死,也让你们四个明白,孙虎!”
“卑职在!”
“宣读罪状!”
孙虎打开准备好的册子,大声念道:“曹国公李景隆,罪行有七。一,通敌卖国,欺君罔上;二、滥用职权,收受贿赂;三、纵容家奴,恶意伤人;四、抢占百姓田亩……”
李景隆跪在地上,听着自己一条一条罪状,心中只有苦笑。
当朝权贵,有一个算一个,除了私通燕王,其余几条,谁没有过?
说什么欺压百姓,侵占百姓田亩,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祖上实打实用命拼出来的军功,如今朱家得了天下,我们这些功勋之后凭什么不能欺男霸女,凭什么没有特权!
孙虎念完之后,朱允熥再次开口。
“太祖皇帝遗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尔等身为权贵,享受的已经够多了,如今还嫌不够,不断欺压百姓,绝不可饶恕!”
“传本王号令,行刑!”
李景隆感觉这些话很不对劲,给我扣的最大的帽子不是通敌吗?
怎么说着说着,成了欺负百姓,然后你给百姓们做主……
刷!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李景隆还在琢磨问题,脑袋已经掉在地上,滚了几滚,依然睁着眼。
第一排砍完之后,立刻将第二排提上来,紧接着,又是一阵阵寒芒闪过,刑场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围观的百姓看到此情此景,既害怕,又兴奋。
那些人可都是大官啊,说杀就杀了!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嚎啕大哭,说道:“我爹就是被那个狗官害死的,多谢吴王殿下为草民做主啊!”
“我家的地也是吴王殿下帮着讨回来的,那些该死的狗官,丧尽天良!”
“娘啊,你的大仇报了,你可以瞑目了!”
随着刑场上的囚犯被斩首,不断有人哭诉,似乎有着莫大的冤屈,终得以伸张。
百姓们似乎引起共鸣,情绪开始失控,场边维持秩序的张贵和沐良紧张的不行,生怕有人激动过了头,冲进刑场,误伤了吴王。
一百多名犯人,砍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结束。
朱允熥没有再说什么,在锦衣卫的护送下离开刑场。
走远之后,身后隐隐传来万岁的呼声。
孙虎低声道:“殿下深得民心,距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这些天来,锦衣卫借着查奸细的名义,清查了近十年来应天府及周边县衙的供状,将百姓们上告无门的案子全都彻查一遍。
很多百姓都没想到,多年前被强占的土地,竟然还能还回来。
还有些旧时命案,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能得到一大笔赔偿,也算是有所慰藉了。
“这才哪到哪,还早呢!”
朱允熥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想成大事没那么容易,今天除掉了这些人,那么,与这些人有关的线索就意味着全断了。
方孝孺等人会毫不留情地切断与这些人之间的联系,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殿下!”
刚刚抵达镇抚使门口,李闻香匆匆赶上来。
朱允熥问道:“怎么了?”
李闻香招了招手,两名校尉押着一名乞丐走过来。
“这个要饭的说要见你,赶都赶不走!”
朱允熥看向那名乞丐,头发胡须花白,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