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不失所望,醒来时已在皇城了。 乾元派在皇城东郊,他们的牛车停在皇城南郊。 离斗法大会还有三天,大会之前,乾元派不接待任何门派,穷如青山城,只能在南郊“安营扎寨”。 洛青烟醒来时,只身于一家茶馆中,台上说书先生正口沫横飞、激情昂扬地讲着话本子,台下人听得入迷,时而喝彩时而鼓掌,没人留意到角落里微醺入眠的她。 就在洛青烟纳闷为何只有自己一人时,回忆涌入脑海。 原来……萧离又出走了! 就在他抢了她的烤地瓜的第二天,萧离不告而别,留下齐范与她大眼瞪小眼。 “你又把他怎么了?”齐范问。 “我也想知道……”洛青烟不记得自己怎么招惹那孽徒了,只记得孽徒抢了她的地瓜,还丢在地上,踩进泥里…… “不是我说,就你这样做师尊,那小子能侍奉你至今已是实属不易。” 洛青烟把这话咀嚼了半天,不解其意,只能问:“为什么?” “唉!你别看我师尊一板一眼,对我们的修行可上心了,每三日一新课,每七日一小考,每半月一大考,每天还要督促我们的日课……” 这还不把自己给累死?怪不得老古板未过三旬却有六旬之貌,原来是这般操劳,还好我没开学授课,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为了不耽误我们修行,他老人家还经常下厨,菜园子都是他在照料……” 哦!怪不得那些菜苗子枯黄枯黄的,原来是缺人照料…… “师尊表面上对我们严厉,实际对我们格外关照,他接手藏书阁的掌管权,就是为了让我们多读书,多学法术,如此才能融会贯通,活学活用。” 藏书阁啊……怪不得教出来的弟子要么呆板,要么花哨,上阵杀敌都要挽几个剑花,书读杂了还不如不读。 “反观之……”齐范见洛青烟心不在焉,特意提高音量,“你既不授课,亦不监督,还把萧小子当仆役使,时间久了,自然没人受得了你。” “要你管?!”洛青烟吃不得亏,立马呛了回去,“你那老古板师尊授课不得其法,教了也是白教,你们练了也是白练,徒劳罢了!” “你说什么?!”自家师尊被人数落,齐范自然受不了,脖颈上的青筋立马爆了出来,“警告你,说话小心些,萧小子不在,我可不保证你能安全到皇城。” “哦?”洛青烟非但不惧,唇角微微一勾,笑道:“敢情你一路上不发作,是惧了我徒儿?” 齐范脸红了,“谁惧他,不就会使些下三滥的法术,待我再修炼几日,我定让那小子跪下叫我爷爷!” “那我拭目以待喽……” 洛青烟伸了个懒腰,正待转身回车里,齐范叫住了她。 “你站住!” “怎么?” “走路!不许坐车。” “哦?为何?” “萧小子不在,得让你吃些苦头,谁让你目中无人,老对我颐指气使。” “唔……”洛青烟歪了歪头,“本来不打算说的……” “呵,你还有话说?”齐范警惕了起来。 “车尾的铃铛是你挂的吧?” “是……是又怎么样?” “踪音之术,的确厉害,这法术看似简单,但要维持那么久,定是修为极高之人……” “什……什么意思?”齐范脸色变了。 “哦?看来你并不知情?” “到底是什么意思,别给我打哑谜!” “我猜……这铃铛就是引来夜袭的罪魁祸首,且在铃铛上施踪音术的就是你师尊!” “胡说八道!”齐范一掌拍在车辕上,“你凭什么说是我师尊?有何证据?铃铛的确是我挂的,但施法之人必定不是我师尊。” “这事我没证据,不跟你争,究竟是不是你师尊,你心里知道便好。”洛青烟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齐范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阴翳,“你不怕我杀了你?你死了,就没人再怀疑师尊了……” “哎呀!”洛青烟捂嘴,“太不好意思了……大长老让我事无巨细向她禀报,昨日刚好把铃铛的事儿用传音符告诉了她,大长老怎么想的我不知晓,只不过……” 洛青烟下颚微抬,唇角一勾,那俾睨万物的模样像极了萧离。 “……我死了,将会坐实大长老的猜想,那你家师尊就会背上最大的嫌疑。要知道暗杀北离世子,青山城或许拿他没办法,但倘若我那徒儿或死或消失,赢国君为给北离一个交代,你猜,谁将是第一只代罪羔羊?而北离痛失世子,你猜又将是谁登上北离的通缉榜?” 齐范愣住了,思绪千转百回,只化作点点汗水沁出脑门,却想不出任何回击的话语。 “愣着干嘛?”洛青烟已坐到车上,撩开竹帘催促:“还不来赶车?” 齐范抹了一把汗水,只能乖乖做到车辕上,牵起缰绳。 “夕食你来做,我想吃鱼!”车里飘出了洛青烟的命令。 捏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但齐范想不出应对之法,只感觉自己命门被人死死捏在手里,骨气淡然无存。 但洛青烟也没好到哪去,齐范煮的鱼难吃至极,不只是鱼,其他吃食也根本无法下咽。 洛青烟开始想萧离了,原来有徒儿照顾的日子竟那么舒坦自在,哪怕吃野菜都能嚼出甜头,和眼下的状况简直是天壤之别。 (齐范:“那我走?”) 就这样熬了半月,两人一牛一车终于到达了皇城南郊。 …… 鬼王萧离有两个时辰没看幻幽盆了。 宿夜守着幻幽盆,也没认真查看里面的状况,自然错过了洛青烟和齐范的唇枪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