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小太监的传召声响起,
毓敏和胤礽不约而同住口,互相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
“孤过去了。”随手扔下敷着的冰袋,胤礽抬步就要往外走。
“且慢。”毓敏拦住他,“你一会儿打算怎样同皇上解释?”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本就是老大先挑衅于孤,还敢跟孤动手,皇阿玛理应重重罚他才对。”
她就知道!
毓敏暗叹一口气,把语气放缓,尽量不去激起他尚且未平息的激烈情绪,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去传话的太监事先会禀报清楚整个事情经过?”
“皇上既已知晓,按照你的逻辑,是大阿哥的错,”
“那为何皇上过去后第一时间不是直接发落了他,而是训斥你们两个呢?”
“而且还把你二人身边的奴才们,都赏了一顿板子。”
要知道这年头,身边的奴才在一定程度上可是代表着主子的脸面,
这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胤礽沉默了,
他终于察觉到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不想承认。
“也并没有第一时间把你带回正殿关怀,亲自盯着太医看诊,”
毓敏直视他的双眼,继续说道:
“须知,有时候态度已经能反应出很多东西了。”
“孤、孤可是太子,是皇阿玛亲自教养长大的,不可能,皇阿玛怎么会不偏向于孤。”
胤礽一向倨傲的神情上逐渐透出慌张之色,以拳捶掌,来回踱步,小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太子爷?”
见胤礽许久没有出去,门外传话的小太监忍不住又提醒一句。
“滚!”胤礽吼了一声,眸中不是该说是恼怒多些,还是慌乱多些。
“胤礽!”她提醒一句,给他使了使眼色。
胤礽深吸一口气,脸色依旧难看,但到底解释了一句,
“孤这就来。”
“嗻。”小太监飞快应着,随后便响起一阵脚步声,想来是赶着去回话了。
毓敏瞧着眼前依旧带着些许的婴儿肥的脸庞紧紧绷着,如何不知晓康熙这种态度,对他打击有多大,
可没办法,胤礽生母已逝,是康熙亲自教养的,
对于他来说,很长一段时间里康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更是心中认定的唯一至亲。
可对于康熙来说,他有很多个儿子,
胤礽是嫡子,胤褆是长子,
虽或许也有些许偏心,但总归都具有特殊的意义。
早点让他认清这些也好,免得日后再心痛。
胤礽到底是从小就接受帝王之术教导的储君,虽然心中难以置信和难过,但好歹是想通了其中关窍,
“孤明白了。”
“咳,皇上命人来传你过去,想必也是想要再听听你和大阿哥的说辞,”
“事已经做下了,不论如何,是你先动的手,”
毓敏看了他一眼,幽幽补了句,“还没打过……所以最重要的,是怎么说。”
“那孤该如何说?”
“哭!”毓敏斩钉截铁道。
“哭?”胤礽差点跳起来,“你让孤去跟皇阿玛哭?”
她仿佛没看到他的激动,仍旧语气淡淡道:“准确的说是卖惨。”
“卖惨?孤可是堂堂太子,怎么能、能……”
胤礽一时之间想不出形容词,但依旧咬牙道:
“你方才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总之你打消这个想法吧,孤是不可能卖惨的,更不可能哭。”
堂堂大丈夫,宁可流血不流泪!
“可是……”
“没有可是。”胤礽打断她的话,“孤明白你的意思,不会再想着让皇阿玛罚老大,”
“但其他的,那种小女儿的姿态,孤不会去做。”
说完不待她再说什么,便一把抓过她塞进怀里,
而后理了理衣袖,转身出了侧殿的门,往正殿而去。
二人到正殿的时候,正巧看到惠嫔跪在殿外哭的梨花带雨,
没说心疼儿子,也没喊冤叫屈,
只一味哭着请康熙责罚她,都是她教子不严,才让胤褆跟太子动手。
“以往倒是没看出惠嫔这般明事理,呵,惺惺作态。”
毓敏忍了忍,终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惺惺作态?那人家也是摆出了态度,让上上下下挑不出一丝错处,
甚至还主动递了个台阶,康熙但凡有半分疼儿子的心,就会顺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惠嫔既保护了想保护的儿子,又给众人留了好印象,一举两得。
“瞧瞧,你不肯哭,倒是有人先来哭了。”
胤礽唇角挑起个嘲讽的弧度,压低嗓音,“她也配同孤比。”
“额娘!”
胤礽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道惊呼,紧跟着胤褆便飞快从他身边掠过,奔向惠嫔。
“啧,老大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你稍微收敛些,想想一会子的问话。”毓敏低声提醒着。
“哼,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与老大计较他这次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