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骅回到北都,先去华清大学上了四天课,把教授们的好感值刷到警戒线以上,这才晃回北影厂。
一进到厂区,曾骅明显感觉到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怪怪的。
有真假可怜的,有明晃晃幸灾乐祸的,有假笑里藏着看热闹的,有真笑里藏着不怕事大的...
曾骅还跟以前一样,不停点头打招呼。
刚在编剧组的办公室里坐下,杨晓升猛地窜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跟地下D交通站的交通员,没有发现异常,又窜到曾骅跟前。
“骅子,你看了没有?”
“看了什么?”曾骅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大白兔,递给杨晓升。
“大白兔?”杨晓升又惊又喜,“好久没吃到这糖了,谢谢骅子。”
“我们俩用得着这么客气,赶紧收起来。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东分一点,西分一点,不会给你剩多少。”
杨晓升连忙把大白兔糖塞进抽屉里,拉了张椅子在曾骅跟前坐下。
“骅子,最新一期的《电影评论》上刊登了一篇文章,写文章的人叫兰友山,是国内知名的电影评论家。”
“嗯,他写了什么?”
“先是老调重弹,把你那部《瞧着一家子》又批判了一回,说不严肃,毫无教育意义...”
杨晓升说了一堆的帽子。
曾骅抠了抠耳朵,“还真的是老调重弹,我耳朵都听出老茧。这些家伙,怎么就不用点心,多想点新帽子出来。”
杨晓升鄙视了一声:“切,想点新帽子,你也得他们想得出来。这些家伙就是靠乱扣帽子吃饭的,扣了十几年。现在很多帽子不能扣,好不容易想出几顶,很为难他们了。”
“那就让他们扣帽子呗。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难道我们的电影还不让他们评论了。”
杨晓升摇了摇头:“评论可以,你总得有的放矢吧。《瞧着一家子》,好歹我们拍出来,肯定有毛病,你指出来没意见。
那部《405谋杀案》还在拍摄中,他们就喊打喊杀,说宣扬暴力,血腥,教坏群众...”
“又是这些罪名,怎么跟上沪那边的批判声音是差不多的?”
杨晓升愣住了,“上沪那边也有人在煽风点火?”
“有,人数还不少。”曾骅从书包里掏出几本杂志,几份报纸。
“《上沪电影》,嗯,梁永革。这人是上沪那边有名的电影评论家。我看看。靠,给《405谋杀案》定得罪名差不多啊,两边通气了?”
“都是同一类人,吃同一碗饭的,肯定有通气。”
杨晓升又翻了翻其它的杂志和报纸。
“《上沪晚报》、《上沪文艺》、《长江潮》...这些杂志报纸,都是上沪有数的杂志报纸。
嗯,《上沪晚报》说你的小说《芙蓉镇》是大毒草,是恶毒地抨击我们D和设会主义制度,这帽子扣得有点大。
《上沪文艺》把你的剧本和小说,批得一文不值,还假惺惺地叫你专心致志地创作诗歌。这不是摆明了叫你不要捞过界吗?
这些家伙,自己写得不好,还不准别人写了,什么时候小说界和电影剧本成了他们的自留地?
《长江潮》,天啊,这本杂志就是在对你进行人身攻击,直接给你下了定义,心术不正,毫无廉耻,极度仇视我们D和设会主义国家...好家伙,真按他们说的,骅子,你不得马上被抓进去住几年?
还有这些报纸...”
杨晓升看完后,放下这些杂志报纸,满脸疑惑,“骅子,你在上沪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
烧了江宁路?
还是在外滩当众拉屎了?
骅子,看完这些杂志报纸上的文章,我觉得你能活着从上沪回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曾骅耸耸肩。
杨晓升凑到他跟前,继续说道:“骅子,北都这边也是阴风阵阵,《北都影坛》、《燕北影讯》、《燕山文艺》、《文化晚报》...都刊登了类似的文章,不是在批判你的小说《芙蓉镇》,就是在批判《405谋杀案》。
来势汹汹啊。厂里很多人都在议论,说你啊,这次被盯上了,肯定要被抓典型。”
“典型好啊。”
看到曾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杨晓升急了,“你以为是什么好典型?是坏典型。”
曾骅不慌不忙地引用了半首伟人诗句:“‘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嗡嗡叫,几声凄厉,几声抽泣。蚂蚁缘槐夸大国,蚍蜉撼树谈何易。’”
杨晓升看到他这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曾骅同志!”
外面传来了女声。
武海燕,她怎么来了?
曾骅转头看着杨晓升,“《405谋杀案》拍完了?”
杨晓升身为助手,在曾骅去上沪的时候,由他去跟剧组。
“没有,这几天回到厂里的摄影棚里拍,所以我才有时间回办公室坐坐。”
曾骅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没有影响到拍摄就好。”
武海燕那张明艳的脸出现在门口,看着曾骅,又惊又喜。
“梁师傅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