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把他推开了。
他没有帮世子挡住箭,那道箭射中世子了?这个念头一出来,四崖脑子里轰的一声都快要炸了。
从小到大,四崖都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世子。
如若哪一天世子不在了,那他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和价值了。
四崖白着脸,简直不敢往后看苏湛现在的样子。
“回神。”就在四崖满心慌乱的时候,自家世子熟悉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
四崖连忙转身,只见自家世子面无表情的把手中攥着的箭对着它来的方向随手扔了回去。
箭矢快若闪电,竟然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返还给了它的原主人,直到看到一个黑衣人胸口中箭从不远处的楼倒下来,四崖都是木着脸,表情一片空白。
他家世子身体孱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随时都要撅过去。
眼前这个徒手接箭,单手为弓的人,一定不可能是他家世子。
可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不是世子又是谁。
啊啊啊啊啊!!!
四崖崩溃的抓着头发,感觉以往的记忆和印象就像被打破的镜子一样,彻底破碎了。
“别傻呆呆的站着,他们可不止一个弓箭手。”苏湛快速走到四崖身后,把他拎起来,躲到旁边去。
下一刻,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立刻被扎成了个刺猬。
四崖悄咪咪的看了眼世子白皙如玉的脖颈上那颗淡淡的红色小痣,心里松了口气。
不管世子是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他只要确定这人的的确确就是镇南王府世子黎锦元,那就是他的主子。
“世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四崖忧虑的问道。
在这皇城大街上,竟然有弓箭手堂而皇之的袭杀镇南王世子,再加上王府的人迟迟都不能来援助,四崖心里明白,这一次对他们主仆动手的人必然来头不小。
纵观京城,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有胆子有能力杀镇南王世子,而这几个人中,甚至还有皇子的存在。
就算今天逃过这一劫,以后的镇南王府恐怕平静不了了。
四崖咬了咬腮帮子,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考虑以后的时候,他该思考的是怎么护着自家世子安全离开。
苏湛默不作声的瞅了一眼原主的小跟班,十分忧虑的想着,她这时候要是跳出去大杀四方,会不会把小跟班吓到,完全不知道已经把人给吓傻一次的苏湛摸了摸下颌。
黄豆般大小的雨珠凶猛的往下砸,嘈杂的雨声掩盖了这里的响动。
这些人蓄谋已久,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弃离开。
苏湛已经听到刺杀者们围上来的脚步声,叹了口气,她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奈何总有人想逼她开杀戒。
外围,十几个黑衣人朝苏湛两人躲藏的地方聚拢而来,他们本身就是死士,因此哪怕刚才那位向来以孱弱出名的镇南王世子突然大显神威杀了他们一个同伴,但只要任务没有撤销,他们就只能悍不畏死的往上冲。
黑衣人全都被黑色的夜行衣包裹,只留下眼睛露在外面,领头的黑衣人眼中寒光闪烁,朝后面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两个黑衣人提着刀剑朝苏湛藏身的地方扑去。
街道上没有行人,镇南王正在纵马疾驰,他去了诗会举办地,却扑了个空。
半路上的时候,行兵打仗多年的镇南王突然感觉一阵心慌,他每次出现这种感觉的时候,接下来迎接他的都是重大战役。
可现在他又不在战场上,能让他心神不宁的事情就只有长子的安危。
妻子早逝,当年那个让他手足无措甚至都不敢碰上一下的小小婴孩已经长成了少年,唯一不变的是孩子依旧虚弱的身体,这让他在儿子面前甚至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要知道镇南王可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存在,曾有一段时期,南方的齐国百姓甚至将他称为‘血人屠’。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在敌国恶名能止小儿夜啼的人,在他唯一的嫡子面前,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唯恐声音大一点惊吓到了对方。
“驾,驾,驾。”骑马经过一天天街道,却没找到长子的下落,镇南王面容冷肃,内心忧心如焚。
别说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是现在的大雨不小心淋到长子的身上,镇南王都要急个半死。
想起孩子小时候因为不小心淋了雨,之后就一直高热不断,咳得让他心惊胆战,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镇南王就更加焦急。
镇南王恨不得把那孩子揣在手心里,不让他经历半点风雨,好健健康康的长大。
至于什么文治武功,琴棋诗赋,在儿子的性命无忧面前全然不值得一提。
因此,当他转过一条街道终于找到长子时,却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在雨中面带微笑,抬手把一个人打翻在地,伸脚踹得另一个人倒地不起,以一打十丝毫不落下风的人真的是他家那个弱不禁风的儿子吗?!!
“王,王爷,那是……世子?!”跟随镇南王征战多年,也算称得上见多识广的镇南军黑骑营首领夏四无此刻好好的一张面瘫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