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笑声。
他们没有交流,甚至只是接触了一瞬,战士间的心有灵犀,让狼向上用力跃起的时候,林朝直接踩着他庞大的脊背,再一次飞跃起来。
她像一只被抛向天空的猎鹰,在半空中再次高举起手臂,斗篷轻扬,那圣洁的长枪便又一次复现。
“呜——!”
巨狼如同高楼坚实的地基,转身撕碎了离自己最近的堕落者,看到面前堕落者再次在长枪的光芒中消失一片,发出了舒爽而愉快的长啸。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们如同弓弦与箭,每一次相触便能产生巨大的杀伤力,当林朝雾向着某个方向冲去,巨狼便能瞬间明白她的意图,在地上稳稳接住她,或是踩着墙壁将她抛起到
更高的地方,并且在下方撕开一片空白战场空间。
周围堕落者就好像锋利镰刀下的麦草,每次光芒绽放便一大片一大片地死去,甚至连林朝雾斗篷的一角都碰不到。
不远处小楼顶上的两人,沉默而恍惚地看着这一幕。
伊恩混乱闪动的复眼再次稳定下来,长枪的光芒照亮了他漆黑的眼眸,他深深的凝视着那个跃起的身影,只注视着那道身影,目光纯澈而热烈,如信徒凝视他的神明,如飞蛾围绕火光飞舞。
“真恐怖啊……”冷静精英气质的二把手在雨中擦着眼镜,望着前方的战场,喃喃叹息。
普通觉醒者只会觉得绝望的堕落者数量,好像也只是他们轻描淡写拍打掉的衣服上的草屑。
林朝雾的动作是那么干脆,虽然看不清表情,依旧莫名让人觉得冷静。
二把手盯着战场许久,却吐露出一个奇怪的评价:
“……两个战斗疯子。”
伊恩没有生气,他听懂了对方语气中的复杂和赞叹,甚至说,这个评价或许……确实中肯。
两人安静的看着下方的杀戮之舞,如观赏一幕舞台剧的高潮。
静默之中,灰发二把手却突然戴上了眼镜。
他走到高楼边缘,眉头皱起,一边观察一边小声自语:“不对劲……诺埃尔他……”
诺埃尔的动作开始凝滞了,就好像……
雨势更大,薄薄的雾却也因此逐渐散去,随着雾气退散的,还有堕落者的大部队。
但下方的两人都没有去追,本来稳稳作为盾牌的诺埃尔突然迅速退开,他转头向落在地上的身影发出一声带着驱逐意味的警告吼叫,似乎想要离开,却在走了几步之后,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脚下发软,重重撞在了侧边楼房的墙上。
墙壁轰然倒塌,溅起一片染着暗蓝血液的污水。
“精神游离!”
灰发二把手和伊恩的脸色,同时变得严肃起来。
.
诺埃尔感觉自己又一次燃烧起来。
战斗的余韵还在血液里流淌,大脑却猛地剧痛,如同有人扯住了脑子里的神经,把它像扯皮筋一样拉长,又好像有人将手深深插入大脑,如玩弄沙子,在里面攥紧拳头。
强烈的呕吐欲与眩晕感一同袭来,几乎要把身体撑破的胀痛紧随其后,整个身体变得像是一根干柴,干涩的灼热感被紧紧锁在皮肉下,让人简直想要把胸膛扒开,让冰凉的雨水灌进去。
烦躁、暴怒、混乱……
一切的一切,曾伴随自己十几年的痛苦,在短暂的舒缓过后,居然变得如此陌生。
……如此难以忍受。
忍着破坏一切的强烈欲望,诺埃尔烦躁地向那个“医生”发出警告,试图让她快点离开。
她是个优秀的战士,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莱卡星冒充一位安抚师,但在刚才并肩战斗的同时,他感觉到了她的意志,并不阴暗畏缩的灵魂。
诺埃尔认可了这位强大的战友,愿意包容她的行为,甚至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没去理会对方的反应,自顾不暇的诺埃尔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破坏,以此发泄那几乎把灵魂都点燃的愤怒。
可骤然增加的疼痛,让他肌肉自己抽动了一下,脚下因此发软,一阵天旋地转,他重重撞在一面墙上。
墙上方的砖石碎裂落下,全都砸到诺埃尔的身上,巨狼却无暇理会,他的身体抽搐起来,巨兽的身体不妙地扭曲着……
四肢……躯干……脸……
再也承受不住异化的压力,精神体激烈地反抗,诺埃尔头痛欲裂,眼前世界晃动旋转,几乎要失去意识。
……他变回了人形。
“呼……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伴随着雨点进入鼻腔,微微窒息的感觉几乎让人吐出来,诺埃尔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像以前一样,用意志来控制身体。
好痛……好痛……好痛啊啊啊……
本能地,他想起了那位温柔的医生。
在混乱中,还在工作的灵敏嗅觉,闻到了一个逐渐变得熟悉的味道。
——那个浑身都是蜂蜜甜味的女人,正在缓缓靠近。
“很狼狈呢……”诺埃尔听到她这样说着,明明是感叹,却如雨一般冰冷。
下意识侧过脸看去,模糊的世界里,一个高挑的女性站在身边废弃的砖墙上,缓缓半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