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杰在家吗?”
颜芷末哭得眼睛都肿了,鼻音哼了一声:“二爷爷,他在书房里呢?”
“晚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二爷爷你要来这添点吗?”
“不用,我用过饭了。”顾二爷笑着打招呼,就去找大侄子了。
每次看到颜芷末,都是挺乖乖听话的一个妇人,但谁知道她发起狂来六亲不认呢?
顾柏青的爷爷是老大,身体不太好,不怎么管事。
顾二爷管族里的大小事务。
老头子今年七十八了,身体还是很结实,因为耳朵不好,所以嗓门响亮。
站在书房门口就道:“小七还没回来。”
“是啊。”顾军长没站起来,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二爷进来坐。”
老头子不进门,戏要唱全套,他大声的指责,“纵是当妈的有什么错,但小七作为晚辈,又是承重孙,大过年的搞这一出,也太不像话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叫回来,小七媳妇还没有上族谱呢,这可是大事,不能耽误了。”
毕竟一群人在村子里,挖了一百零八个坑等着顾柏青夫妻跳坑呢。
结果顾柏青回来过年,又似乎没回来,搞得那些人心里不上不下的。
顾二爷很不满,他就想让大侄子赶紧把侄孙请出来,为顾家上下服务,不然他就要以老卖老了。
顾军长轻声反问:“他现在在老干部疗养院,那边的人留着他,我能怎么办呢?不让他在那孝顺长辈们,让他回来孝顺我?”
顾二爷听懂了咂嘴咂舌:“这孩子还真是,很会挟大势为己用。他们夫妻俩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明明做个小生意,就因为转业军人再就业的问题,小店开出了大声望,年轻的新脑子就是转得快,确实是个有出息的。”
家里出个有出息的孩子,长辈们还是高兴的。
但这个孩子不顾家,他们就有些不高兴了。
顾军长叹息:“他就是吃软不吃硬,天生骨头就比别人硬,想让他低头,哪怕我是他爹,也办不到的。你们要接受他有能耐,就得接受他有脾气,只想他有能耐帮助大家,却还想他脾气好听话,呵。”
顾二爷沉默了半响,声音低了八度:“这孩子,小时候不知道多机灵,多护犊子,家里几个比他小的,在学校那是谁也不能欺负,谁被欺负了,他都要帮着打回去。比他小太多的不记得,和他差不多大的,都崇拜着他呢。”
不然大过年的,顾小六敢跳出来和长辈们呛话吗?
顾家孩子,也都不是没有吃过见过的,为了一个小火锅店的生意,还是不至于的。
他们想要的都是更光明的前程。
顾军长苦笑,点头:“那是,那孩子,心里有家里人呢?他打小就是他爷他奶带大的,更孝顺他们一些,也算是替我们这些不孝子尽孝了。他爷在医院,下面几个小的无所谓,但小七他心里难受,他借题发挥也不是为了他后妈那点小事,他就是心里难过。小孩子再能干,回家也是要撒娇的,都是我不好,没处理好家里的事,让他妈心里不服气,把一个好好的家,搞得乱七八糟的。”
顾二爷一听,立刻不气了:“小七我就知道是个好孩子,他是放下一切去陪他爷,这是孝顺,是大道,过年不算什么,等他爷好了,再记族谱也来得及。”
顾军长道:“只是小七第一次带媳妇回来,就遇上这事,他媳妇也是家里娇养的姑娘,能耐大,脾气也娇一些,这怕是受了委屈了,估计还不定怎么和小七闹腾了,我处理家务是最没本事的人,想着儿子这些年,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好不容易结婚,兴冲冲带媳妇来见家里人,又这样,他心里肯定难受,还是我这个做爹的没本事。”
“不怪你,当年也是大家逼着你娶你媳妇的,谁知道她是这样的……唉,苦了你。”
顾二爷爷说上这么说,心里并没有后悔,苦了一个人,幸福全顾家,这种事,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带着逼着侄子娶颜家姑娘的。
他也真是没见过世上有这样的女人,明明过得比谁都好,非要无时无刻地闹腾,家里过得跟唱大戏一样,得亏是他侄子能耐,换成他儿子,早死逑了。
这么一想,无比同情顾柏青了。
这孩子,本来幸福的人生都被他们这些老不死的坑了啊。
顾二爷爷看着沉默的侄子,突然回过意来,自己这是被敲打了。
但侄子牛逼,侄孙更牛逼,顾家两代人才尽出自这一对父子,自己还是要改一改态度,毕竟自己这里还是有点情份,可到了顾柏青那里,情份就淡了,自己再带头欺负顾柏青的话,对自己的后人不利。
两个老狐狸说话客客气气的,但彼此脑补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顾二爷出来,受到颜芷末的感激,他张了张嘴,本来是会安慰她并顺着她的意思指责顾柏青。
但今天,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他要再说顾柏青不好,他大侄子可就要不高兴了。
顾二爷回去之后,顾家再也没有传出顾柏青什么坏话了,当然也没有人指责颜芷末的。
这一场联姻,终是顾家占了便宜,牺牲的也只有顾军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