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宁闻言皱眉,周天禄的语气里尽是不屑,带着些嘲讽的语气。
微宁不懂识人但不是看不出对方挂在脸上的情绪。
微宁不喜周天禄的原因也无所差别,周天禄这人看似和她热络,实则情绪不稳。总是能在那双眼里看出隐隐的不耐烦,让微宁感到害怕。
多说无益,微宁不愿与他多言,拔腿就走。
“喂!”
周天禄在后面恼羞成怒,竟然口不择言。
“那个和尚到底有什么好?”
闻言微宁气急,顺手抄起身旁的扫帚就要打过去,周天禄迈腿躲开,直到见到姜正青从路口来了,这才离开。
微宁放下扫帚,还是气呼呼的样子,却见姜正青神色匆匆的样子。
“爹,你怎么了?”
只见姜正青却捂着嘴,摆了摆手就拉微宁进门,然后转身关门。
门关上的前一霎那,微宁瞥到通往村口大道的尽头处多了几个人。都弯着腰衣衫褴褛破破烂烂,几个人依偎在一起,时不时的弯腰咳嗽。
爹慌慌张张的插上门,又拿铁锨抵在门上,微宁刚想问怎么了,屋里的娘也听到了动静,走出屋张望。
“这是怎么了,抵门干什么?”
娘还在缝衣服,拿着针线走出来,说话间又落了几针。
爹又看了几眼堵的严严实实的门,回头看娘,张口有些沙哑。
“流民走到这了。”
张娘子心里咯噔一声,和爹两人心照不宣,拉着微宁进屋锁了门。
“真的?”
娘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错不了,早早就就看到一大群人呜呜泱泱的,不过咱这个村子小,大多都赶着王家湾去了。”
娘点点头,抬手顺了顺胸口。
“那都送到信了吗?”
“送了送了,能送到的都送了,我刚从木匠家回来。”
微宁坐在桌子前,默默听爹娘谈话。自老村长死后,姜木匠看接替了村里的一切大小事宜,平时有什么大事都去他家商量着。
“爹,哪来的这么多流民。”
姜正青都张娘子都坐下歇着,姜正青可算是喝上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喝了一碗才回答。
“从南方来的,听说那边虫灾闹了小两年了,朝廷又不肯拨款,时间久了没吃的了。”
桃花村是个小地方且隐蔽在山里,很多消息都不灵通。消息都是靠从外面一层层传进来,等知道了也就离事情发生得过去好久了。
比如这次的虫灾,桃花村得知这事已经是南方虫灾发生的一年之后了。
还有朝堂动荡,政权交握这些事情,不论真假乡人听了也不甚在意。所以这次只知虫灾,外地染了瘟疫这事还是姜正青在县长老爷府里教书得知的。
老管家拿出一吊钱给姜正青时他还很疑惑,以为是少爷小姐们不满意,要丢了碗饭。
结果管家解释说南方染上疫病的流民现在大批涌进北方,京城重兵把守他们进不去,就在周遭一些地方留恋。
老管家还特意提醒姜正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流民现在就剩下一条命,真起了冲突,他们不一定不会豁出去。
姜正青皱眉,又悄悄贴的老管家近了些,附在耳边说。
“这朝廷没派人救灾吗?”
谁知那管家却像是听见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才低声说。
“哎呦,这也就是私底下说说,上面现在不太平,当今圣上病重,膝下又没有皇嗣,几位王爷皇叔紧紧盯着那个位子,哪还能管得上咱们平头老百姓。”
“哎。”
姜正青听他解释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老管家又道。
“要我说这事谁也救不了,那些难民也是自己运气不好,天灾又赶上个这么个时候。”
老管家摇摇头,背着手进了宅子,吩咐下人们赶紧关好宅门。
接着姜正青马不停蹄的赶回桃花村,和木匠一行人商量许久,直到在远处的路上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这才安排通知各家各户回家关门闭院。
娘听完倒没太大的反应,或许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倒是微宁急的很,她满脸急切的又问姜正青。
“爹,这个瘟疫痨病,严重吗?”
“当然严重,这可是得了会死人的。”
爹说完起身准备去查看一下院子周围的土墙,想着要不要再加固一下。
饥荒年里,人性往往是最丑恶的,一个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做的出来。
微宁急了,她想起无妄的悟道寺白天总是敞开着门,想着万一流民去了后山,再进了悟道寺就完了。
微宁起身就要往外跑,被娘一把拽住。
“干什么去,不要命了?”
“无妄,无妄还不知道。”
微宁匆匆留下一句,奈何娘死活不让她出去。
“傻丫头,现在出去不要命了?”
“哪有这么严重,我会小心的。”
爹叹气,爬上院墙看了看,流民还在村口那边歇息游荡,微宁家在村后,再后面就是上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