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患愈演愈烈,整个村子的人又是半宿没睡。
姜正青和几个年龄大点的去王家湾办事去了,微宁和姜承福被安排去帮老村长除草的事。
“怎么样?累了就歇歇。”
姜承福靠过来主动和微宁搭话,微宁摇摇头,脚下一条虫子差点爬上鞋面,她弯腰捡起扔进桶里。
姜承福比她大六七岁,小时候还总带着她玩,后来长大了渐渐就疏远了。
“唉,这抓也抓不完呐。”
姜承福见微宁懒得理他,捶了锤酸痛的腰背,装模作样的叹气道。
微宁听到他说的话,只管低头抓虫,良久,来了一句。
“要是今年没收成,我们都会饿死吗?”
姜承福嘿嘿一笑。
“傻丫头,全国各地哪没经历过天灾人祸,只要国库里的粮充足,地里少收成一回哪能饿死人。”
微宁皱皱眉,这和她些日子听到过的截然不同,到处都是人心惶惶。
“那为什么粮店会关门?”
“问题就出在粮上啊,我刚说的是粮仓充足,可是听我爹他们说的消息,南方不仅有虫患还闹瘟疫了。”
“瘟疫?”
“嗯,”姜承福点点头,又弯腰离微宁更近了些,压低声线
“来来,我还听说啊,上边,”他用手指了指天,“上边不太平。”
“上边?”
微宁皱眉,“上面是哪?”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都不知道。”
姜承福伸手弹了微宁一个脑瓜。
“你!”
微宁刚要回击,突然在前面抓虫的老村长剧烈咳嗽一声,口里高声叫着。
“秀英,秀英!你慢点等等我。”
微宁和姜承福对视一眼,黑灯瞎火的,眼里都是慌乱。
另一边老村长伸手像是要够什么东西,踉跄了几步突然又停了,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倒下。
“葛爷爷!”
姜承福率先跑过去,微宁紧紧跟在后面。
“葛爷爷你怎么了?”
微宁叫了两声,没动静。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葛爷爷晕倒了。”
姜承福高声呼救,人们向这边聚集。几个有主意的喊了人去拆门板和叫大夫。
老村长被抬上门板时还在昏迷,口中剧烈咳嗽,有些僵硬的手指在空气中胡乱抓着。
到老村长家里微宁还惊魂未定,一路上她和姜承福扶着老村长,不料他竟突然转醒过来拉着微宁的手不停的叫“虎子”。
微宁害怕了,奋力挣脱开。
“葛爷爷,我不是虎子。”
村长又去抓姜承福,“虎子虎子”,直到被送到家还秀英虎子的叫。
微宁被张娘子领回家时已经半夜了,怕她受了惊吓回去睡不着,张娘子就陪着她睡。
“唉,你葛爷爷也真是的,被他吓着了两次。”
微宁从被子里探出头,睡意全无。
“娘,秀英是谁,虎子又是谁?”
娘不言语,倒是爹回来了,爹看着很疲惫,跺了跺脚上的尘土进了屋。
“孩她爹,怎么样?”
姜正青面上露出一抹悲色,摇摇头。
“折腾了一夜,咽气了。”
此话一出,都是都是一阵沉默,他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喊了一夜的秀英啊虎子啊,村里人说是报应,是秀英虎子还冤着他。”
张娘子抱着自家闺女又紧了些,强撑着镇定,板着脸。
“他们都乱说,什么报应不报应,过了这么久,多大是怨气也该消了。要我说,葛叔年纪大了,也是时候了。”
爹摇摇头,又叹息一番,张娘子见他这样也不再言语,便对他说。
“你去睡吧,微宁吓着了,今晚我在这屋陪着微宁。”
“行,哎。”
等爹出去,屋子里又陷入安静,良久。
“娘,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睡不着硬睡。”
张娘子闭着眼,声音里却是没有一丝困意。
“真睡不着,娘你就告诉我吧。”
微宁央求道,张娘子翻了个身,正对着自家女儿。
“真的要听?”
“嗯嗯!”
黑夜里张娘子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把微宁搂进怀里,讲起那段往事。
“这还得从那回闹饥荒说起,那时候我还怀着你,没地方可去,还是你葛爷爷把你爹和怀着你的娘留在了桃花村……”
娘的声音自带催眠的效果,微宁听的昏昏欲睡,但还是迷迷糊糊中听完整了故事的全貌。
老村长名叫姜成葛,有个媳妇叫秀英,几辈子人都生活在这个桃花村。
后来秀英生了一个儿子,儿子长大了娶了媳妇,儿媳妇又生了一个孙子小名叫虎子。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有一天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突然闹起了饥荒。村里几十口人断了粮,刚开始还能吃野菜吃树叶,后来啃树皮,再到后来连树根都没了。
一天一天不停的有人饿死,姜成葛的儿子在和乱民争抢粮食时被乱民打死,儿媳妇因为这事也病了,那时候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