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没有想过宋老太会这么干脆的借她东西,但东西已经拿到她手里了,她还想着到下一家去借呢,便就说了两句奉承话,拿着东西回家,然后继续出发。
她之后去的几家,虽然没有像宋老太这么干脆利落直接借东西的,但凭借着她那一副哭丧卖惨的样子,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再加上她派出去的那三个儿媳妇借的东西,分开看来不算多,聚在一起确是不少,算一算也是能将苏老头的葬礼办的颇为妥帖的。
苏喜善去了镇上,将说自己跟随掌柜外出的苏喜奎给拉了回来,顺带还带回来一口看起来还不错的棺材,这下,苏老头的葬礼就更加妥帖了。
苏喜奎回来哭了一场之后,苏家人便开始筹办第二天会收份子钱的白事宴席。
宋家村这边关于办丧事,是有两套相同却又不同的程序的。
一套是讲究人家办丧事,一连好几天,光请人吃饭就有三天,还要算好日子再下葬。
还有一套是家里没什么钱财、又不怎么讲究的人家办丧事儿,刚死那天停一天灵,第二天白事宴席,第二天下午就下葬的。跟第一套比起来是很不讲究的。
苏老太为苏老头定下的丧事,便是第二套。
她还是有理有据的定下来的。
一来是她们才在外头跟人借了东西,就为着借东西,这个理由就不能大办。
二来是苏老头死的急,无论是走什么流程都是急的慌,还不如体体面面的尽快将人葬了。
说白了就是她对苏老头虽是有感情的,但也不愿意多花这个冤枉钱。
毕竟在她看来,活人总是比死人更重要的,不是吗?
有时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家中其他人大多也都是这个想法——不想给一个死人多花冤枉钱,但又想从这个死人身上,获取额外的利益。
不然的话,譬如苏喜奎,譬如苏喜根,他们都能提出来,不办了,直接让他爹早点入土为安。
真的就是为了借白事敛财,才能让苏老头有个完整的葬礼。
借了这么多的东西,棺材也到位了,第二天,苏家果真是办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白事宴席。
他们没有请厨子,全都是自己做,所以这宴席上的菜真的就是看起来还不错,吃起来非常一般。
他们想借白事敛财的事儿也没能落实的太好,因为虽然说借了不少人家的东西,但人家跟他们非亲非故的,甚至都算不上亲近,根本就没几个人来参加这白事儿。
来的不过是跟苏家走的近的那一两家,以及几个儿媳妇的娘家人。
这些人来带的东西跟贵重两个字完全不沾边,就像宋秀河的娘家人,来参加白事也不过就带了一幅香烛,以及一篮子菜干罢了。
之所以说他们借白事敛财有收益,那也是架在他们办这场白事没有本钱的基础上的。
下午将苏老头一葬,回到屋里,拨拉着这些东西的苏老太脸色可不好。
“办了一场白事,才收了三文钱,这么多菜干有什么用?真是一个比一个抠门!”苏老太扒拉着桌子上孤零零的三文钱,又看了看桌子,另一边堆的有个小山高的各种不值钱的菜干,眉头都快皱的有小山高了。
她的目光在这座“小山”上扫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了宋秀荷身上。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宋秀荷家里人送来的东西最寒碜。
同样都是亲家,同样都是送菜干,宋秀荷娘家送来的菜单最少不说,还都是些不好吃的老梆子菜晒的菜干,另外两个儿媳妇娘家送来的虽然也是菜干,但最起码分量足,还是那种能吃且有些好吃的类型的。
“老二媳妇。”盯着宋秀荷看了一会儿,苏老太也懒得说什么别的,只是说出了她死了老公之后做出的第一个关于家里结构的决定:“以后家里的家务活就你一个人干了!”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回了屋,俨然是这事已经定下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宋秀荷也知道婆婆为什么会这么做决定,在看见娘家人带过来的东西的时候,她便知道有这么一遭。
加上她也不敢反驳苏老太的话,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下来了。
宋秀荷不觉得会累着她,毕竟她还有女儿呢!
苏老太这一进屋就没有再出来,刚巧时间也晚了,苏家众人也就四散开来了,完完全全没有了刚死了爹的气氛。
不过,这也全靠苏老头平日里在家的存在感向来不强,成日里都是窝在屋里喝酒享乐,这才让苏家众人觉着少一个苏老头,生活不会有什么变化。
可生活总会跟人开玩笑的。
就比如,苏家所有人都觉得,第二天起来照常是以前的日子的时候,第二日起床的苏老太却像是中邪了一般,坚定的要还借来的那些东西,还是五倍奉还。
家中无论是谁,去阻拦、去劝说,都是不起作用的。
苏老太依旧一脸痛苦,却格外坚定的非要还借东西人家五倍的东西,哪怕破财掏钱都不忘初心。
对此,苏家人根本阻止不了,一个个看着肉疼的不得了。
而村里寄了东西给苏老太的人家却是格外的诧异,他们借东西的时候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