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挂钟滴答响,时针指向了钟表上的数字“8”。
窗外却还是完全的黑,仿佛太阳已经遗忘了还有“福乐村”这么个地方。
天空的尽头是大片大片的墨蓝色,与远处的群峦相交叠,如同画家不慎泼倒了颜料,却完成了一副诡异而又充满艺术气息的油画。
室内昏暗一片,床上堆着个小鼓包,从里面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周缈实在太累了。
他本就受了不小的惊吓,昨晚又和程筠一起,把其他昏迷的人挨个扛回民宿,躺到床上时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一想到自己要沦/落到给贺兰清当什么新娘,周缈又辗转反侧了几小时才睡着。
现在,周缈感觉自己睡眠严重不足,快要直接睡死过去。
睡死也好,就不用再面对虎视眈眈的贺兰清了。
所以,当一只小小的手指戳向周缈的肩胛骨时,他也只是抖了抖身子,嘟囔句“好冷”,下一秒又没了意识。
只可惜来人不肯轻易放过他,在房间里转了个圈,绕到周缈的正前方。
他凑到周缈的耳边:“新娘子,该起来梳洗打扮了。”
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这种骚.扰,周缈皱着眉,伸手推开他。
掌心的触感很奇怪,又冷又硬,还有如磨砂般的质感。
周缈在梦里思考了很久,才发觉自己摸到了一张纸。
可是,纸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周缈疑惑地半睁开眼,从指缝中窥到一只琉璃色的眼仁,由于距离过近而显得硕大无比。
他如触电般猛地把手缩回来,终于完整地看到吵醒他的罪魁祸首。
那根本不是人,而是只有成年人半身大小的纸人。
纸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周缈,鲜红色的嘴角弯出夸张的弧度,在月光下瘆人得很。
最可怕的是,纸人顶着一张和贺兰清一模一样的脸,美艳绝伦的五官被红黑两色的墨水一勾勒,妖邪诡异感霎那间扑面而来。
“啊!”
周缈惊叫一声,连带着棉被一起从床上滚下来,指着面前的缩小版贺兰清,半天说不出话来。
纸人手里捧着血红的嫁衣,用毫无音调起伏的古板声音说道:“请新娘先沐浴,之后再由我为您更衣。”
周缈打开卧室的灯,他被吓得额头上都是涔涔冷汗,惊魂未定。
“这么有仪式感?还要提前沐浴……”
纸人笑得过于惊悚,周缈不敢再多埋怨:“我知道了,把衣服给我吧。”
纸人的力气比活人还大,把嫁衣护得死死得,怎么扯都扯不出来。
周缈僵了一下,没胆子跟怪物叫板,只能转身去浴室。
“哗啦啦——”
浴室里氤氲着仙气般的水雾,从泛白的窗户向外望去,仍然是如墨般浓稠的黑,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一切都给他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温暖的热水洒在周缈的身上,为他舒缓紧张的肌肉,洗去浑身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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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忙,他一点都不敢放松,飞速地把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才关掉水龙头。
周缈转身拿浴袍,刚侧过头,便看见在浴室门边探头探脑的小贺兰清。
被发现后,纸人反而大大方方地推开门,用两颗水墨晕出来的眼珠子和他对视。
……真变.态。
怪物没有羞耻心,但人类有。
周缈根本没注意到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时间又是惊吓又是羞耻。
他的脸颊烧得通红,也顾不得擦干净水,赶紧扯过浴袍披上。
哪想到纸人跟只小僵尸似的,蹦跳着过来捉住周缈的手,将他带出浴室。
“请新娘换衣服。”
漂亮华美的红嫁衣铺在床上,周缈都快对这衣服产生心理阴影了。
小贺兰清歪着脑袋,两颗黑洞似的眼睛寸步不离地跟着周缈,无声地催促他。
不是吧……
难道要他当着纸人的面换衣服?
周缈硬着头皮问道:“你、你应该不是贺兰清本人吧?”
和智多近妖的贺兰清不同,纸人呆呆愣愣的,像个只听主人命令,收到指令才肯动一动的小机器人。
估计是受贺兰清控制的、没有意识的傀儡。
在纸人面前换衣服,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可以自己穿的。”
周缈咬着唇,难为情地说道:“能麻烦你把眼睛闭上吗?”
小贺兰清听懂了人类的话,这次倒是乖乖伸出双手,把两只眼睛蒙上。
周缈终于松了口气,抓紧时间换衣服。
浴衣褪下,宛如泡沫般堆在青年白皙中透着粉嫩的脚边,仿佛一块可口的草莓蛋糕。
纸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嘴角的弧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换好了。”
周缈没发觉纸人的小动作,踹踹不安地说道:“我们走吧。”
小贺兰清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