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天没吐出别的字来,瞪大眼睛看着谢北城。
谢北城笑得得意:“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纪尧机械的摇了摇头:“你比我花,敢一脚踩两船,我看错你了。”
谢北城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沈溪。”
“什么?!”纪尧比刚才还要震惊万分,差点就跳了起来:“你说那个人是谁?!是谁?!是现在的嫂子?!”
谢北城不悦的睨了他一眼:“你小点声,生怕她听不见吗?”
纪尧张大嘴巴。
谢北城的脚尖踢了怔怔的他一下:“好了别演了,哪有你这么夸张。”
他真佩服纪尧的表情之多。
纪尧满脸八卦:“真的是她?你确认了?那她你们之前”
语无伦次,但是谢北城知道他想问什么,他想问的是,为什么沈溪没有认出自己。
他的脸上慢慢又阴沉下去:“那件事给她的伤害,我这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纪尧认同的点了点头。
沈溪和她认识的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她比谁都正经。
一个正经的、学习优异的女孩子,在校期间被陌生男人强睡,怎么可能平静的接受。
谢北城道:“你记得那块佛牌吗,是她父亲当年送给她母亲的,那一晚掉在床下被我捡到了,我一直以为是关宥仪的,准备还回去,被沈溪看到了认了出来。”
纪尧仍旧疑惑:“丢了五年的佛牌都记得,却不记得滚了一晚上床单的男人?”
谢北城对他的用词十分不满,没有计较,继续道:“那件事给她的伤害太大,抑郁失忆,休学了一年。”
更多的事,他没必要和纪尧说。
一是羞愧,二是怕纪尧大嘴巴,不小心说漏嘴传到沈溪耳朵里就坏事了。
“啊,失忆?只能说嫂子被你整得真惨,难怪你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
“可是我就算把整颗心给她,也弥补不了当年自己犯下的错。”
是他玷污了沈溪,后续发生的一切都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不孕,被退婚,险些被继父强奸,轻生。
现在想起都觉得后怕,那一晚在桥上,如果不是看到被遗弃的乔乔,沈溪大概已经没了。
他感谢沈溪救了乔乔,也庆幸因为乔乔,沈溪才活了下来。
谢北城从椅子上站起来,警告道:“这件事你给我闭紧嘴巴,要是被沈溪知道,我杀你全家。”
纪尧:“大过年的,说这种话多不吉利呀,放心,我这人有分寸的。”
谢北城往外走:“你可以回去了,我得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纪尧又羡慕又嫉妒:“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让我心甘情愿掏心掏肺的女人啊。”
谢北城揶揄:“你先学会掏心掏肺再说。”
两人下楼,行到楼梯中央,谢北城的手机响起。
看到来电号码,他脚步停住。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催债的?”
纪尧回头问他。
谢北城没看他,挥了下手:“你走吧,我还有事。”说着拿着手机又转身回书房了。
关上门,他步伐沉重的走到窗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周淮。”
“谢总,按照您说的地址,我们找到了那个小土堆。”
周淮的汇报让谢北城的心脏猛颤,一股剧痛袭来,让他浑身紧绷难受,好似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的手紧紧的抓窗帘,太过用力,手指骨节泛起了白。
“谢总,谢总?”周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担忧。
谢北城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嗓音沙哑:“你继续说。”
周淮从来没有见过谢北城像如今这样,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好像,一碰就能碎掉。
他艰难的汇报情况:“坟上长了不少杂草,看样子是有四五年了,您要不要看看?”
沉默良久,谢北城才吐出话来:“我得看看”
那里面是他的儿子,是他没曾见过一面的儿子,只在世上存活了不到一天的儿子。
他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跪在坟前忏悔。
可是看着窗外在院子里和乔乔堆雪人的沈溪,他什么都不敢做。
他的任何异常,都逃不过沈溪的眼睛。
他不能让她跟着难受。
周淮的视频发过来,他还在现场。
谢北城死死的盯着屏幕里长满杂草的小土堆,猩红的眼睛流下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儿子啊,来到这个世界才一天,就撇下爸爸妈妈走了。
现在在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孤独的躺了四年。
他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家的风水有问题,或者是自己命太硬,为什么他的家人要一个接一个的离他而去。
谢北城的喉咙控制不住的发出呜咽的声音。
“谢总,这里和你说的差不多,依山傍水,视野很好。上山的路很僻静,应该很少有人来。”
谢北城看了许久,浑身像是泄了力一般,道:“行了,辛苦了,你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