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他懂,那些公子贵女同样懂。
总得舍弃一样。
这话从陆淮舟嘴里说出来,关月觉得悲哀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家族和权力面前,个人的想法显得如此渺小。
就像是先前的自己。
都是被指定的对象,没有选择。
关月又问,“不会是你牵的线吧?”
“我哪里会去负责给人做媒?”陆淮舟笑道,“不过递了几句话而已。”
他不是什么善人。
没揭发沈听雪下药的事,让沈家丢份,已经是给沈太傅面子了。
多了,不要再想。
关月轻笑,“沈家和伯府联合,势力更大,此举岂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陆淮舟落座,手还握着她的没松开。
拉她至跟前,细细摩挲着。
一会儿将她的手裹在掌心,一会儿同她十指相扣。
关月忍不住晃了晃,“你倒是说呀。”
陆淮舟仰头看她,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受沈太傅庇佑,沈听雪所嫁之人,不管是谁,门楣都不会低。伯府在外人眼中瞧着不错,实际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成不了事,也就是门上的匾额瞧着好看。”
陛下亲笔,经历多年,也略显斑驳。
“竟是这个道理。”
伯府之事,关月不太清楚。
仔细想想,若伯府真有势力,她早该注意到了。
见关月若有所思,陆淮舟也不催促,只用了几分力道将她拉得更近些,顺势抱在腿上。
片刻后才问道,“在想什么?”
“裴家。”
“嗯?”
关月突然看向他,说道,“我想见裴朗。”
有些事情,她需要当面问。
陆淮舟盯着她看了两秒,也不问原由,“行,我来安排。”
关月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多谢陆大人。”
“美人计?”
“这才到哪儿?”关月挑眉,“称不上。”
陆淮舟笑,“那我等着看真正的美人计是什么样的。”
两人贫了几句,说起正事来。
“听玄狐说,裴朗已被初审,可有问出背后的人?”
陆淮舟摇摇头,“没有,他不肯说,也没上刑。”
“他背后的人若真位高权重,担心他将自己供出来,兴许会想办法让他尽早死在狱中。”
畏罪自杀,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你放心,这件事是我主办,我已经命人守好牢门,一切探视与提审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况且涉及到我被刺杀之事,寻常人轻易不敢出手。”
这份权利,是夏帝允诺给他的。
也许,夏帝比他更想要钓出背后的人。
裴朗现在待在狱中,反倒比他在自己府中更加安全。
毕竟就裴府那个四面漏风的防备,刀抵上脖子了才反应得过来。
关月沉默了几息,“我需要他活着。”
要为镇国公府翻案,他的证词尤为重要。
她没有同陆淮舟解释缘由,陆淮舟也没问,只说,“我知道了。”
“大人不问问为什么吗?”
“暂且不问了吧,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
陆淮舟猜不到坐在自己腿上的人的真实身份,毕竟这一切太过离奇,即便在话本中看到都得疑惑半晌,何况在跟前?
但他知道关月要做什么,这就够了。
屋外水声滴答,月已上中天。
陆淮舟辞了关月,独自从后门离开了。
玄鹤自街尾跟了上来,“大人,那天您吩咐去查的人有眉目了。”
“说。”
“此人名叫桑杜,是右相府中的人,平日里只干些杂活,外出甚少,所以有关他的资料也不多,都是多方打探,拼凑而成的。”
右相……
陆淮舟眯了眯眼。
“祈福那几日,他跟着右相上云音寺了吗?”
玄鹤:“这个属下未能查清。”
“不必查了,免得打草惊蛇。”
他那日眼见着桑杜进了右相府中,一个打杂的,不需要会武功。
而且看样子,功夫还不算低。
曾裕林是陛下手边的红人,深得信重。
如果真是他,有几分麻烦。
夏夜有些闷热,灌木间草茎上的昆虫鸣叫声声,直到后半夜才渐渐休止。
合眼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该起身上朝去了。
玄鹤准备了马车,陆淮舟在车内补眠。
等入了宫门,玄鹤便不再跟着,只等候在外。
陆淮舟踏进门,往大殿走。
一路上都有人招呼作礼。
他一一回了。
前方有一清瘦的身影,正抬步上石阶。
走得不甚稳当,一个没留神,被石阶绊了,眼看着就要扑倒在地,被陆淮舟及时扶住。
“将明时分下了场细雨,将地板打湿了,右相可要注意脚下,别摔倒了。”
曾裕林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道了声谢,“好久没碰上陆小侯爷了,怎么瞧着清减了些呢?”
他不到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