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京城。
首都机场的那幅裸女壁画已经被遮住了,这一遮就是好几年,直到京城亚运会举办。80年代的思潮特征就是摇摆不定,忽左忽右,所以环境一会宽松,一会收紧。
一辆从机场开往城区的小车,袁和平、袁祥仁两兄弟新奇的打量着一切。
他们都是干瘦干瘦的,面貌奇古,眼睛一个比一个大,袁祥仁会在奇门遁甲里演一个老太太,后来这个形象被周星驰用在了大内密探零零发里。
功夫里那个到处卖秘籍的乞丐,也是他。
“你们第一次回京城吧?”
“是啊,老爸37年赴港,再也没回来过,我们兄弟几个都在南边出生。”
“那你们知道老宅在哪里么?可以去看看。”
问话的是陪同北的一位长城公司工作人员,此话一出,兄弟俩还挺心动,但对视一眼,摇摇头:“老爸没说过啊,他只说家里穷,世道乱,为了讨口饭吃才进了京剧班。”
“那时候世道是很乱,不过现在好了,新时代新气象,你们多走走转转。”
兄弟俩赔笑附和,颇有几分拘谨。
没办法,这是京城,香港人对京城的感情非常复杂。
他们此番北,先到的深圳,再到广州,从广州过来,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知道,用的都是化名。心里其实也不太愿意,但来都来了,那就干呗。
这会港娱圈子来大陆,都是偷偷摸摸的,像李翰祥筹拍垂帘听政火烧圆明园,也是秘密北,结果被港媒曝光了。
台湾自然封杀,但这种封杀也是看人下菜碟,李翰祥可是大导演,压根不鸟,晚年在台湾照样吃香喝辣。
“给伱们安排的是专门接待港澳同胞的饭店,你们住在那里,白天就去北影厂工作。如果拍外景,我陪你们一起,到时再安排。”
“好好,我们没关系的。”
说话间,车子开进了北影厂,长城人员带着二人楼,到了厂长办公室。
兄弟俩也挺紧张,听说北影厂是厅级单位,啥是厅级也不太懂,反正厂长是个大人物,能跟海子里说话。港娱扎根的是底层,江湖气息浓重,来了大陆首要面对的就是这些体制框框。
“咚咚咚!”
“请进!”
推开门,进了屋子。
袁和平快速的扫了一眼,一位老者坐在桌子后面,不怒自威,甚有气势,应该就是厂长。沙发还坐着个中年男子,没啥特征,旁边还有个年轻人。
这孙子竟然拿着一块进口巧克力在啃,包装硕大的英文字母。
“……”
袁和平一时觉得特别反差,什么情况啊?
“袁和平先生!袁祥仁先生!”
汪洋照顾客人,主动喊了先生,热情的过来握手:“一直期待你们来,今天终于见面了。”
“您言重了,我们也想来看一看。”
“咦,你们普通话讲的很好嘛。”
“父亲就是京城人,自幼学的北京话,平日虽然讲广东话,但乡音未敢忘。”
“好好,我真怕沟通麻烦呢!”
袁氏兄弟、七小福、林正英等人,普通话说得都好,因为他们拜的师父都是搞京剧的。尤其七小福,小时候学戏,师父如果看到谁讲粤语,啪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所以后世那些来内地混饭吃,却几十年不肯提升一下普通话水平的港星,其实都是欠抽。
也别说什么语言习惯。
那个年代,几乎每个港星都去过台湾做宣传,到台湾当然说普通话了,一个个舔的热情似火,哪个叫委屈了?那为什么来大陆就委屈啊?
就是欠抽。
“这位是太极的导演李文化,这位是编剧陈奇!”
“陈奇?”
兄弟俩不得不忽略李文化,齐齐将目光投向那个年轻人,袁祥仁特别惊讶:“你就是写奇门遁甲的陈奇?”
“应该是我,收到了二位的关照指稿费,承蒙看重。”
“你今年几岁?”
“20!”
“哇!”
兄弟俩对视一眼,袁和平竖起大拇指,由衷赞一声:“了不起!”
香港拜金社会,追名逐利,全体浮躁,对一夜成名的,对年纪轻轻就能干出一番事业的尤为关注,陈奇很符合这个条件。
当即,就着太极简单聊了聊,兄弟俩舟车劳顿,就先去饭店了。
见他们出去,汪洋一收笑脸,道:“虽说他们工资主动降低了,但每天住饭店也是一笔开支,你们最好先拍打戏,再拍文戏。”
“已经很省了,我们还没要武师呢,不然他们能带来十几个人,都是我们招待。”
“武师是做什么的?”李文化问。
“搞搞道具啊,当当群演啊,主要是做替身。有些动作很危险,或者演员做不了,就需要武师阵。”
“那岂不是不敬业?我们肯定不会这样,计春华那帮小子都憋死了,就等着较劲呢。”李文化不理解。
理念问题,无需争执,陈奇不想说服他,没什么价值,而且确实需要省钱,只辛苦了计春华他们,到时都得亲身阵。
这玩意看对比。
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