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东镇门卫所内。
罗牧看着眼前燃烧的火堆，周身忽然有罡风浮现，轻易将那团火焰笼罩。
接着他才开口道：
“走了？”
王册无声出现，坐在罗牧身侧点了点头，指间燃起一张隔绝气息的符箓。
“走了。下一步干什么？”
他是看着陈秋拎着那两个徒弟翻过城墙的。
动作干净利落，巴不得马上离开平安镇。
罗牧盯着那团罡风包裹下的火焰，脸上的鬼面甲褪去，露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王册瞥了一眼，发现那有别于腥风血雨的平静。
就像是他这位老哥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仅此而已。
罗牧呼出一口气，一边舒缓紧张情绪，一边有条不紊的安排起后续行动。
“你回人牙行，趁着老徐镇场，找找那里有没有我们要的材料，然后把人员规划一下。跟陈家有关的高层你可以先审，但切记审完就杀了。”
王册默默点头，并无异议。
他们本就缺乏对这个世界的基本认知，这样的一次性消息源，恰好可以补齐这些。
至于灭口……
人贩子而已，又不是人。
罗牧见自家兄弟应下后，转而提起了那位“盟友”。
“我要去趟无迹道，你见到沈刀后，让他到黑市找我。对了，无迹道的人今晚来了吧？”
王册闻言微微挑眉，这才有机会说明刚才的情况。
“像你猜的那样，今晚确实有人在外围窥探我们的行动，我有把握确定就是无迹道的人。你要去问罪？”
双方既然成了盟友，司南想要旁观他们的行动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来看，这么偷偷派人监视，反而落下口实。
但罗牧只是摇了摇头。
“没必要。咱们初来乍到，司南这样一方势力的代表，本来就应该小心。别看白天聊的好好的，他心里也不敢肯定咱们就一定要跟三大家族干起来。”
“他也好，那位荆掌柜也罢，都差不多。毕竟人家不止穿着鞋，就像我们不止光着脚。”
男人舒展了一下紧绷的身体，长出一口气。
想要取信别人，实力与财力固然重要，但真正让人安心的是立场。
你的行为决定了双方的关系，到底是冲突，是合作，还是互不相干。
随着今晚突袭人牙行的行动进入尾声，这唯一不好确定的变数也有了结果。
于是罗牧的语气也不自觉的放松了几分。
“咱们算是挑明了立场，接下来的合作也可以更深入，比如先借用下他们的人手。后续人牙行救出的这些人如何安置才是重点，争取两天之内搞定，然后我们启程。对了，你让老徐带兵试试，就像过去那样。”
过去的徐褚不可能会带兵。
但离人众的“血河将主”可以。
王册点头。
执行者并不会对计划提出质疑，除非自己有更好的计划。
就在王册准备起身离开时，他忽然一顿，想到了刚才安排中的一个细节。
罗牧要沈刀赶去黑市。
王册承认那个春秋道的小子很优秀，但明显是个“杀才”。
而在王册、徐褚两人都有更重要的任务时，把一个刚雇来的，除了砍人以外没看出什么出众能力的人叫走，能是干什么？
除非是去个不方便罗牧直接砍人的地方，替罗牧出面砍人。
王册转头看向罗牧，逐渐皱起眉头，说出了那个不大可能的选项。
“你要去那间赌场？你信了那个如意道的话？”
罗牧抬头看向自己的兄弟，郑重的摇了摇头。
“不信。”
可还没等王册松口气，就听罗牧话锋一转。
“但他说什么不重要，那个‘天不应’出身的翟昊天到底是否存在，才重要。我也想要看看，如意道的人来了仇州到底是要做什么，在我们针对陈家时，他们会站在哪一方。”
那个自称如意火将的陈秋，言语确实真诚。
但骗子想要骗到人，让人觉得真诚属于是基本功。
罗牧没听说过如意八将，但他知道千门八将。
千门八将里的“火将”，是指靠着武力解决问题的打手，陈秋的武力似乎印证了这一点。
正如赤甲男人自己说的那般，他不擅长骗术。
但最高明的骗术，往往不需要说谎。
适当时机抛出的真话，同样能达成欺骗的目的，
如果对方口中的翟昊天是从某个大势力退出来的人，那背后一定是有重大缘由。
好好的隐姓埋名却突然被人泄露踪迹，必然是有人参与。
陈秋是来破坏王家的生意，恰好遇到这么个被王家坑害的人才，趁此机会救对方一命，甚至将这人拉到自己一边为如意道效命都是可能的。
但以上一切能成立的前提，是陈秋这个如意道没有说谎。
这一点，又要如何判断呢？
罗牧没法判断，但他承认自己动心了。
时间紧任务重，手底下能完全信任的两个人里，还有一个动手多过动脑的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