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划出一道收割生命的圆弧。
一时间,首级滚落满地。
手持双刀的王册轻巧落下,脚尖在积水上点出一道涟漪,便重新化作模糊影子,奔向敌人中军旗帜。
一持盾甲士刚刚抬步上前尝试阻碍其前进,就见一道黑影自盾旁缝隙挤入,再现身时已是挥刀枭去甲士首级。
缠绕在刀身上的各种符箓此刻纷纷燃烧,众多力量加持下,本如薄影般飘忽的青年化作致命的刽子手。
王册挥舞双刀又一次切下拦路甲士的头颅,接着一脚踢开这阻碍视界的尸首。
随即左手一抬,袖中便有弩箭连发。
不擅长正面冲阵的刺客借由同伴的掩护,找到了自己适合的位置,将早已标记好的弩手与勾爪手一一点杀。
这些看似不死的无名甲士其实同样存在弱点。
哪怕不存在广义上的要害,但至少砍脑袋还是有用的!
王册侧身躲过刺来的长枪,抖手抛开射空的弩匣,大声道:
“好了没!”
“再等会!”
徐褚吼了一声,探入锈水的手掌仿佛握住了看不见的山峦。
本要奔腾的血河,被从天而降的锈雨生生压了回去。
眼下他要么继续角力,要么放弃,直接施展虚幻血河。
然而一道身影恰在此时越过两人。
铁灰色风暴短暂撑起那具黑甲。
罗牧高举战戟,迎着四面八方陡然袭来的锈水箭矢,怒喝砸下!
“风!”
缭绕在罗牧体表的罡风在喝令中趋近无色。
唯有清晰的煞气自男人体内流淌而出,沿着手臂攀附长戟,最终聚于月刃。
下方中军大阵面对当空袭来的罗牧竟没有半点反应,就连本在前压的后军也伫立于原地。
一道道包裹在铁甲下的苍白躯体昂起头,注视着中军撑起的军旗。
那面残破军旗正在锈水中轻轻摆动。
破烂、陈旧、被腐蚀的不成样子。
但一股难言的凶煞之气,却在罗牧的感知中于军旗上爆发!
来自连山填海的勇士战死后的残留。
源自尸山血海堆砌出的底蕴。
无数源头纷乱却满是杀念的气息汇成一道无形冲击袭向罗牧,在男人脑海之中化作一声咆哮。
“杀!”
戟刃上汇聚的罡风于半空炸裂。
两股截然不同的煞气碰撞后的结果,是下方忽然陷入呆滞的军阵。
以及自半空摔落的男人。
罗牧手握战戟落向地面,脑中一片浑浑噩噩。
以一敌众,败的自然是他。
但罗牧还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恍惚中,他听到了奔腾的河流。
在两道煞气碰撞的瞬间,徐褚脚下混浊的积水终于尽数化作赤色河流。
杀星发出畅快的大笑,持槊指向中军保护下的军旗。
虚实交织的血河再次奔腾在徐褚身边。
血杀道,破六合!
“轰!”
轰鸣声中,呆滞在原地的甲士们被血水席卷向四方。
原本坚实的山峦,这次终于在血河的轰击下暴露出一丝缝隙。
一道薄影抓住时机,悄然落在那两道护在旗帜旁的甲士身旁,手起刀落。
两尊魁梧甲士无声倒地。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做出一个反抗的动作,好似在军旗与罗牧的碰撞后便失去了生机。
不,他们本就已经死去。
王册看着那无头尸首中毫无血色的苍白身躯,将这怪异的念头压下,接着掏出一把符箓拍在了旗杆上。
各式术法在此刻爆发,风火雷电交织中,旗帜缓缓向后倒下。
王册匆匆一瞥,也只记住了旗帜上一个模糊的符号。
像一个“人”字。
就在旗帜倒下后,那些被卷入血河的无名甲士纷纷化作一滩滩锈水。
好似重归天地。
“噗通~”
罗牧一头栽进血河,接着就被赶来的徐褚一把拎了出来架在肩上。
“厉害啊老罗!咱们这算是‘斩旗’了吧。”
听到徐褚的夸奖,罗牧摇了摇头,低头吐出一口血水,再开口时已是有气无力。
“赶紧走……呕……会长还在,指引方向。呕~阿册……”
徐褚依言看向天空,只见铅云下,那只栩栩如生的火凤已然虚幻了太多。
在罗牧腾空而起的那一刻,大多数箭雨都被这火行奇术塑造的火凤拦截。
若是再纠缠一会儿,怕是火凤背后的楚栖迟先撑不住。
王册这时也提着单刀迅速来到罗牧身边,三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在火凤指引飞奔向远处模糊的山门。
铅色的云层此时响起阵阵沉闷的雷声。
明黄色的雷霆游走其中,似是要降下不详。
只是无人留心关注。
七次呼吸后,三人终于顶着锈水看到了那扇白玉铸造的巨大山门。
本应晶莹的玉石在锈水侵蚀下略显黯淡,微弱荧光正自山门内亮起,如水波般轻颤,掀起道道光纹。
犹如在雨幕中开辟出了一道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