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几百根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金属鸣管,像极了森林深处一排排的百年水杉。据说是由海族顶尖的艺术大师,用最新的炼金术工艺打造,阿诺的精灵天赋让他对一切乐器都天然带着好感与好奇。
他只是没有想到它会这么敏感,都没用力,只是稍稍碰了一下,就发出了如此气势恢宏的声音。幸好,在送走今天最后一个信众后,教堂里只剩下了他们俩,不然就丢脸丢大了。
神职人员听到这样异常的动静,肯定很快就要过来查看……
“为什么不干脆弹首曲子呢?”路德维希为反应迟钝的精灵朋友建议,“《守誓河女王如是说》怎么样?那是我很喜欢的乐谱。”
这里的“守誓河女王”,说的是这个称号的上一任主人,亡灵族的先代女王。阿诺的姐姐萨拉曼德,是这个称号的现任主人。在姐姐的袭名仪式上,就是由阿诺演奏的《守誓河女王如是说》。他罕见地先一步get到了朋友路德会这么建议的原因——路德觉得他喜欢。
阿诺最后选择弹奏了一首更为神秘轻柔的《在摄政街的街道》,那是每一个魔族从小都一定会接触到的音乐,不一定喜欢,却一定能让他们想起家乡。
在暮色氤氲的摇曳中,整条摄政街都被笼罩在了难得温情里。宽阔的大道,商铺林立,在保留了一部分上个纪元古典建筑风格的同时,又不失当下的繁复流行。绅士淑女们享受着购物带来的乐趣,嬉笑的孩童追逐过弧度圆润的弯道,好像每一个魔都生活在没有烦恼的世界。
至少路德维希从宣传画里看到的是这样。
那是他为数不多还算快乐的童年回忆之一,也是他少数能够理解的音乐魅力。阿诺灵动的双手在高低不同的三层键盘上来回翻飞,就像是那年他在街道上看见的蝴蝶,闪着宝石一般的剔透色彩。
一曲结束,后面进来的神职人员都情不自禁鼓起了掌,总执事约书亚更是夸张咏唱:“噢,我完美的神眷者阁下,还有什么是您不会的呢?”
阿诺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还真的没有。
不管是音乐、绘画,还是骑马、射箭,甚至是刺绣,他都……
“刺绣?”路德维希不得不在回程的马车上,稍稍打断了一下自己的朋友,“你们精灵还学刺绣的?”
阿诺点点头,想直接把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拿出来给路德看,但是却被阻止了。用魔法提取那么久以前的事,多少会有些损伤神经。之前强行看任何人的记忆都眼也不眨一下的路德维希,此时却这样表示,他更喜欢听阿诺说话:“我们有一个中午的时间,不是吗?你可以慢慢说。”
阿诺……
也挺想自己讲的。他并不是一个天生沉默寡言的人,虽然也不是那种特别活泼的,但再普通的人偶尔也会有一些倾诉欲啊。但他这辈子的说话节奏,注定了他大概很难畅所欲言。直至他遇到了路德维希。
这真的是一个很耐心的魔。
阿诺稍微走了一下神后才开始解释,在她姐跟着精灵大臣学习如何处理政务时,他就像大多数人类公主、贵族小姐一样,被大长老安排了很多打发时间的兴趣爱好。刺绣便是其中之一,大长老说,每个出身好、有教养的男精灵,都该这么“秀外慧中”。
路德维希都不知道该如何诠释自己那一刻复杂的内心。知道你们精灵重女轻男,但他没想到可以到这一步。
阿诺懂他。
真的懂。
他当年一开始面对刺绣时,兴致比此时的路德维希还差。只是吧,学着学着他发现……“刺——绣——也——挺——有——趣——的。”
路德维希不得不彬彬有礼地问了句:“你小时候是不是在精灵王地遭受了什么……呃,你懂的。”眨眨眼,我就可以解救你,我住在高塔上的王子。
阿诺从空间袋中,拿出了一本硕大的魔法相册,用来证明自己的话。那是一个不管装多少相片,都能一直无穷无尽装下去的相册,收藏了阿诺这一百八十年来所有最快乐的时光,他一直翻到了很前面,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用以对小伙伴力证:“看!”
照片里,小白毛王弟还是个能享受坐凳子晃jio乐趣的精灵幼崽。他穿了身海军风的短袖水手服,戴着顶蔚蓝有飘带的海军帽,正对着镜头展示他的学习用品。
那是一个来自大长老的礼物。
由珍珠母贝为外包装,在柔软的天鹅绒布上,整齐有序地盛放着黄金制作的缝纫套件。里面有金剪刀、金顶针、还有金色的针和针盒,比较长的锥子上甚至镶嵌了宝石,绘上了植物卷叶的纹路。在每一个套件的侧边,都刻着阿诺莱德专属的名字缩写。
年幼的阿诺看着它们,就好像在说,原来皇后娘娘真的会用金剪刀啊。
咳,重点不在于这缝纫套件价值几何,而在于它闪闪发亮的外表,真是闪到不可思议。在照片里就能看出它们在阳光下会呈现何等莹润的模样。
一看就是阿诺的审美。
路德维希总算get到了阿诺所说的趣味,可以说是非常有说服力了。而这样有说服力的照片,阿诺还有大大小小十几张。都是别人送的,有精灵,有人类,甚至还有著名的定制商人,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