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和的话一出,聚在一起喧闹的人群瞬间变得安静且井然有序,大家开始按照自己抽到的号排队。
围观的人声音也小了下来,生怕太吵惹怒了大队长把他们家往后排。
姜青黎也在人群里看热闹,她加上原身下乡还没满一年,今天是她下乡之后第一次看到分肉,也不知道这个分肉标准是什么。
听了旁人的话才知道,原来河湾大队自有一套分肉的法子,这是大队成立之后经过好几年的时间才摸索出来的最能服众的方法,那就是按人口分。
宰杀的猪分为肉、头脚、下水、油四大类,每类都用秤称出数量。然后,把大队的人口统计好,用人口除以每一类的数量,就得出人均在这四类中占多少重量。
至于为什么抽签,当然是每一类都有优劣之分。
就比如猪头,猪耳朵和猪鼻子是最受欢迎的,抽签排在前面,轮到他们的时候就能让杀猪佬多分点猪耳朵或者猪鼻少要点骨头。
当然,可以提要求,但是要求不能太过分,不然前面的人把好肉都占完了,后面的人肯定有意见。
排第一的是家里人口最多的一户人家,老太太垫着小脚站在门板子前面,开始指点江山。
“猪油我要猪肥膘,猪肉要那块多肥肉最厚的,多要点猪鼻子。
不要给我蹄子,我就剩两颗牙了你看我像是能啃得动猪蹄子的人么,往后边给我割块肉,猪下水我要……”
众人听了一阵无语,看了看她那些默默站在人群里的一大串大老爷们儿,猪蹄子你啃不动,你那串儿孙牙口好着呢。
不过历来分肉都是这样子,家里有难缠且豁得出面子的老头老太,大家都是放老头老太出马。
杀猪佬刚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听她说,见她要求这么多自己三下五除二就把她家的份额给分割好了。
气得老太太直跳脚,但也无可奈何,生怕再闹下去,杀猪佬会把更不好的分给他们。
连忙提着分到的肉昂首挺胸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炫耀。
“哎哟,大壮爹就是实诚,我也就是这么一说,谁知道他真的把最肥那块肉分给我了……”
大家听了直磨牙,这个打了便宜还卖乖的老太太,刚才不知道谁在猪肉摊前跳脚。
轮到杜知青了,杜知青昂首挺胸上前,“大叔,我要……”
他话还没说完,猪肉佬就唰唰唰几下挥舞着杀猪刀,把四类肉里最不好的割下来给他。
杜知青气得脸色铁青,“你,你这是公然欺负知青,大队长,你管不管。”
陆家和抬头望天,嗯,今天天气真好,就是风有点大。
杀猪佬膀大腰圆,铜铃大眼瞪向杜知青,“怎么滴,你们知青下乡不是建设农村,不用服从大队的安排?这点小事儿还要上纲上线。
咱们大队就是这么分肉的,四类肉我少你哪一类了?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杀猪肉挥舞着杀猪刀,磨得锃光瓦亮的刀好几次在杜知青面前擦过,只差几毫米就碰上他的脸了。
隐约知道两家眉眼官司的人纷纷幸灾乐祸道,“没错,咱们大队就是这么分肉的,四类肉每一类都给,分量都是足足的,绝对不会缺斤短两。”
“杜知青,你倒是快点啊,我还赶着领肉回家呢。”
以前装模作样捧着一本书说什么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
怎么,自己的时间是时间别人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
杜知青铁青着脸提起肉冷哼一声离开了,陆家村的知青都不服气地瞪了杀猪佬一眼然后跟被鬼追似的,跟在杜知青的身后走了。
真是晦气,临近过年竟然碰上这样无理取闹的人。
杀猪佬比杜知青哼得更大声,“四六不懂的小子,整天在村里骗吃骗喝,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城里来的,简直丢了城里人的脸。”
杜知青步伐迈得更快,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哼,咱们走着瞧。
杀猪佬这么针对杜知青也是有原因的,杀猪佬家的闺女喜欢杜知青,杀猪佬家情况还不错,闺女又是老来女。
所以平时在家很得宠,别人家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的鸡蛋,杀猪佬的闺女三两天就能吃一回。
自从杜知青到陆家村之后,杀猪佬家的闺女就把鸡蛋藏起来偷偷拿给杜知青。
杜知青不是个好东西,每天装着一副大义炳然的样子,嘴上说着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建设农村,为大美祖国添砖加瓦,一边对杀猪佬闺女塞他口袋的鸡蛋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装模作样鸡蛋却没少吃,大家看得分明,杜知青这是嫌弃杀猪佬闺女是乡下人呢。
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就直说啊,一直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既不拒接也不接受,每次都恰到好处地给人家留一丝希望。
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收人家鸡蛋啊,人家闺女硬塞的怎么了?他们就不信一个大老爷们两个女人都拒绝不了。
特别是前几个月当有风声说大队部有工农兵大学生指标的时候,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不仅正面接受了杀猪佬闺女的示好,甚至跟人家牵小手。
等快水到渠成的时候竟然引诱杀猪佬闺女跟杀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