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力量,在很多时候是无能为力的。
秦县令可以说是竭尽所能地改变战局,但奈何手下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而且敌人也过于狡猾。
所以州城失陷了。
甚至于他自己,也被敌人的长矛刺中,鲜血淋漓。
但是他依然在撑着一口气,勉力作战。
而此时的在叶家的支持下,发展越来越好的沧州城,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天龙军一经入城,为了摧毁州城里人手的士气,便开始四处放火。
无数百姓哀嚎着,哭喊着冲出了坊市,便被冲进来的天龙军屠杀,人头滚滚,血流满地。
而本来还能勉强维持的衙门一方,瞬间崩坏了。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想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每一个冲进城来的反贼,几乎都化身成了狂暴的野兽。
他们一直被压迫,一直被欺负,此时此刻,他们成了反派,心中的恶被无限地放大。
他们不仅仅会杀人放火,他们还抢夺财物,奸淫女子。
很难想象,在这个时候,有人会控制不住自己,脱下裤子,对无辜的女人行残暴之事。
但这种事情,确确实实的在发生着。
此时此刻,杨长史早就退回了州衙。
而受伤极其严重的秦县令也不得不咬牙带着所剩无几的队伍撤退。
成功扭转战局的崔庆之脸上并未有丝毫的得意之色。
他心里很清楚,他想去的胜利,就必须杀死刺史、长史,甚至刚才带队反抗的县令。
不杀官,叫什么造反。
州衙之中。
秦县令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反击,而人群之中的秦家部曲,则小声道,“老爷,是不可为,您该突围了。”
“这个时候,您要是死了,什么脏水,可就都泼到您身上了。”
“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里的妻小考虑啊。”
秦县令连连摇头,说道,“这个时候,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小家,而抛弃沧州城的千家万户呢?”
“与背负骂名相比,我更不愿意看到百姓们被贼人欺辱。”
“况且,尔等应当看得清楚,虽然我们的人手在不断地减少,但我们借助州衙的墙体,可以继续防守。”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援军过来。”
一群部曲急得不行,“老爷,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援军,咱们加征赋税,乡亲们和豪强一个个对我们恨之入骨,说不得这次偷袭县衙,就有豪强参与其中。”
“毕竟只要灭了州城,就没有逼他们交税了。”
闻言,秦县令面色一暗,他知道,手下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身中好几枪,即便是突围,也未必能活下去,当下一咬牙,低声道,“若事不可为,便死在这里罢,权当报答圣人的知遇之恩了。”
“你们若是怕了,就赶紧跑吧。”
秦县令浑身都是血,依然坚持指挥战斗。
着实鼓舞了不少人。
由于临近武库,大量的物资被搬运到了州衙。
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句杨长史这家伙的聪明,他一听到西城门的动静,就做出了应对。
命令刘参军赶紧去调运物资,让反贼扑了个空。
若是让他们拿到了武器,这仗早就没法打了。
而有了物资加持的秦县令等人,则爆出了极其恐怖的战斗潜力。
一群平日里不怎么训练的衙役捕快,以及些许青壮,竟然连续用弓弩射退了反贼的十几次进攻。
可反贼的势头一点都不弱。
就跟飞蛾扑火一般,不停地朝着州衙的大门冲杀过去。
嘴里不停地呼喊,“杀了这群狗官!”
“杀杀杀!”
“干嫩娘!”
各种粗俗的口号,这种狂暴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的进攻着。
杨长史心里很清楚,跑是没机会跑了,最多就是个殉国。
但是他却还不服输,便站在高处,举着火把,高声喊道,“兄弟们,坚持住,等到折冲府的兵马一来,咱们就有救了。”
闻言,手下人精神一阵。
提起心中的余力,便开始奋力厮杀。
见到这一幕,秦县令不由得松了口气。
杨长史虽然胆子不大,贪财无度,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这个时候,若是他因为胆怯降了,或者逃了,这仗才是真的没法打呢。
手下也趁着这个当口,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布,给他疯狂的包扎。
希望减少流血,可是秦县令已经没有心思管自己了。
他闲杂一门心思,想着该如何破局。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折冲府被调走了,根本不可能支援过来。
这场起义根本就是一场极其精心的谋划。
而州城,是不可能有任何的援军的。
秦县令绞尽脑汁,只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忍不住远远地看了一眼杨长史。
杨长史心领神会,一咬牙高声道,“来人,去给兄弟们继续搬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