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林婠婠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上一个留在宫中待嫁的人是赵妙元,她可是在大婚之前被抄家灭族了!
真是风雨欲来!
曹内侍似笑非笑望着她,“林姑娘,太后给你一堆赏赐添妆,待会内务府就会送到靖南王府,你就在宫中安心住着,你的衣裳用品会通知你的家人给你送来。
太后念着你与徐姑娘也投缘,还特意叮嘱我们把你的房间安排她旁边。能让太后这般惦记的人,可不多,你可真是好福气!”
惦记她的小命?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林婠婠快速垂眸,笑得滴水不漏,“谢太后恩典。”
暮色下的宫中,一片寂静。
晚膳是送到厢房的,林婠婠盯着那菜肴,根本不敢动,一颗恐慌的心,渐渐跌进谷里。
徐思柔被叫走了,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宫中,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防不胜防,根本不知那暗箭会从何而来。
啪叽一声,一张绢纸包着一颗小石子从窗户扔了进来。
林婠婠弯腰捡起来,定睛仔细一看,收好纸条,她瞥了一眼四周,合上房门朝院中快步走去。
暮色沉沉,皇宫寂寥。
宫人开始陆续掌灯,含苞待放的桂花,幽香四溢。
穿过一片桂花林,林婠婠停下了脚步,傅羿安身姿挺拔,他已换下甲胄穿着一袭玄色镶着金边的锦袍,负手背对着他。
林婠婠心惊胆颤了一天,紧绷的身子在见到他那一刻,顿时松了下来,“四哥!”
声音软绵,轻柔,还带着一丝委屈。
傅羿安唇角上扬,蓦然回首,那幽深的眼底中迸发着灼热的眸光,“怎么,想我了?”
林婠婠见他还有闲情雅致取笑她,黛眉微蹙,她攥着自己的衣角,“这里说话方便吗?”
傅羿安见她神色恹恹,温声开口,“没事,这里没人。别怕,一切有我!”
林婠婠确实害怕了一整天,她把从踏入宫门,到点茶再到后面被扣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陆太后的态度冰冷,固然有天家的威严,可陆太后对她怀有恶意,这一点毋庸置疑。
“四哥,陆太后对我怀有恶意,是为何呢?你可知道原因?”
傅羿安神色一顿,敛了笑意,“御座上的人,心思缜密非比常人。喜欢一个人或许只有一个理由,讨厌一人却有千百种理由,你何必去猜。”
可是,她还得留在这宫里学什么劳什子破规矩!
傅羿安抬手轻轻捋了捋了她额角的发丝,“这样说来,你今日都不曾吃宫里的东西?”
林婠婠确实饿了,那杯茶都是她故意打碎的,其他的晚膳这些,她还里敢吃?
傅羿安心情好似好了很多,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是一块烙饼递了过去。
“今日仓促,我还来不及安排,先垫垫!”
林婠婠接过那个还温热的饼,小口小口嚼了起来,傅羿安又递给她一个水囊过去,她拿着便直接喝了起来。
那水囊是傅羿安平日里自己的用的,见她毫无芥蒂,傅羿安心情愈发好了很多。
傅羿安见她的唇角水光泽泽,喉结滚动,他努力压抑着吻她的冲动。
他嗓音暗哑,“宫规严苛,你切忌不要乱走,我会想办法照看你。宫中的东西,等旁人先吃,你再吃应该不会出茬子,只是万事都需谨慎。”
他的话倒是像给林婠婠吃了定心丸一般,惊惧消散了几分。
傅羿安又叮嘱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放她回去。
回到住所,已有宫人把她的日常所需都带了过来,林婠婠简单梳洗便歇下了。
翌日,林婠婠随着宫娥的带领,来到了奉宣殿,这里距离文华殿不远,有的大儒可以跟王子皇孙讲完课,就顺便过来给公主们讲学。
林婠婠抬眼望去,一群贵女们都穿得华丽精美,除了九公主和徐思柔她几乎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徐思柔主动给她介绍了其中两位贵女,“那个粉色双蝶襦裙的是,是户部尚书阮流筝,另一个穿翡翠烟罗绮云裙的是崔相的幺女崔沐离。”
林婠婠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崔沐离长相艳丽,腰身细软,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性子,不过因着崔恪的关系,她对姓崔的天然就没有什么好感。
反观阮流筝,她长了一副好看的鹅蛋脸,杏眼柳眉,眉宇间泛着一股淡泊名利的缥缈之气,看着倒有几分与世无争的仙气。
她与谢长宴的亲事,早已流传开来,想必这群贵女也不会无端针对她。
不过这群贵女的衣着颜色都极为艳丽,只怕都是为了讨好陆太后,精心妆扮的。
徐思柔和她学习礼仪倒也勉强有个借口,可陆太后把这群贵女养在宫中,究竟为何呢?
是给晋王挑选正妃吗?
随着虞尙仪的到来,一群贵女鱼贯而行进了殿中。
林婠婠只觉得她有些眼熟,徐思柔低声道,“这虞尙仪就是虞大娘子的妹妹,虞大娘子是提前出宫的,虞尙仪极了苛刻,你且仔细点。”
果然,他们就着立容、行容、跪容等基本的宫廷礼仪,几乎学习了大半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