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有男护工的休息更衣室,也不大,三院比较特殊,需要的男护工要多一些,过年期间他们也基本是三四个人之间轮班的,没什么事的时候,可以忙里偷闲,去这个狭小的空间放松一下,缓解紧张的情绪。这样的工作岗位,工资虽不高,人文关怀却一定要到位。
韩阳在把护工小马弄晕之后,还有时间换了衣服,那就一定会充分利用好这套衣服,最佳的隐藏地点就是在二楼,工作时间,更衣室是没有人的,何况二楼的办公室跟锁门的未知房间最多,天然就是个适合躲藏的绝佳区域。
在房门半开的杂物间门前,凌子越迟迟没有进去。
他是个聪明人,在给韩暮雪空间,也在给韩暮雪选择的余地。
韩暮雪自打进这个门以后就没想过后悔,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她手里还是紧紧握着那个弟弟的护身符,明明房间里的开关就在手边,她也没有去开,只是借着被拉上的遮光窗帘透出了一点点春光来勉强照明,逐渐适应了室内的亮光环境,周围的摆设变得清晰起来。
除了大大小小,堆在一起摞在一起的箱子,就是一张废弃的医院弹簧床,一侧抵着墙,床上的一条有些年头泛黄的棉被竟然被人折叠成宽窄的长条,整整齐齐摆放在一侧,看上去有些突兀。
韩暮雪看了眼那个落地铁架子一旁明显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四角形灰烬,答案昭然若揭。
她握住护身符的手又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眼泪含在嘴里,根本咽不下去。
二楼原本的冷清,被季飞宇几人粗重的脚步声给骤然打破。
韩暮雪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师父还有昔日同事的压迫感,这是一种怎样的心塞。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尽管心脏咚咚直跳,她努力平复,随即站起身,双手用了点力气,抱起一个散落的大箱子,结结实实遮住了那个看起来很是突兀的灰烬印子,又慌忙起身随手略微弄乱了那个被人叠成长条的被子。
这真是一门技术活,既要让它看起来不是故意为之,又要可以很好的遮住外人视线下的猫腻。
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绞着双手,开始更加心神不宁起来,万一呢?要是万一怎么办?师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点小把戏很容易就被拆穿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的屁股还是稳稳坐在那张一起身就吱嘎响作一团的弹簧床上,她伸手摸了摸床沿,似乎在安慰。
凌子越探头进来,顺便用那修长好看的手指按下了开关。
一霎那的亮如白昼,让她眯眼很是不适。
凌子越就站在门口,没打算进来,也没有走的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的脸。他在等她。
“韩暮雪,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坐在里边不出来了吗?”
韩暮雪不动,双手死死抠住弹簧床的边缘,床底下也同样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
凌子越没说什么,他抱着双臂,两个人一里一外的僵持着,直到季飞宇的人开始大规模在二楼,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排查。
“韩暮雪,你们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季飞宇好奇地探头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灰尘满天飞舞的小杂物间里的韩暮雪,表情怪异,感觉蹊跷。
他本能的走进来四下里查看,面前的好几个箱子他都不厌其烦的一一打开检查了一遍,除了一些医用的防护用品,就是消毒液,一次性手套。
这个屋子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得让他头疼。
那么这里,有可能藏人吗?
这个问题一旦跃入脑海,他就明白韩暮雪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偶然,事出必有妖。
“医院杂物间的废弃床不兴坐啊韩小姐,这地方到处是灰尘,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病菌。”
“这儿安静,我想在这里坐着冷静一会儿。”
韩暮雪第一次觉得自己说出口的借口是那么的烂,她假装落寞的揉了揉眼睛,不敢面对师父那双锐利的鹰眼。
两相对视之下,她怕是露馅的更快。
“韩小姐,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想清楚后果比较好,我现在在给你机会。”
季飞宇的态度很明确,他一进门就知道这个房间有问题,他只是不希望韩暮雪再在他面前耍这些没用的小把戏。
韩暮雪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膝盖处裤子的面料。
“季队,您在说什么,我不理解。我只是想在这儿坐一会儿,不犯法吧?”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季飞宇不再跟她打太极下去,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耗,韩阳必须立即到案。
他站起来,有些粗暴的掀翻了这个弹簧床的每一处被褥,弄得一团糟,果然发现床与被褥堆叠处有一些空隙,又被床下的各种杂物挡着,大小刚好够躺下一个活人。
不过,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人影。
“人呢?”
季飞宇一双鹰眼盯着韩暮雪,气得青筋直跳。
韩暮雪终于抬头,那双平静似水的眼睛里,毫无波澜。
“什么人?”
“韩阳,在哪儿?你把他藏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