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办法去筹银子吧。
倒也不是说康熙就一味地顾着自己畅快和享乐,紧要的折子到了,他立马就批,不拘什么时辰,即便是深更半夜,也会从榻上起来点灯批复,尽快地发送出去。
有时候批完折子,也睡不着了,便起来看舆图,今晚到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县城,叫桃源县,确实是世外桃源一般,风景秀美。
白日里他已经见到了黄河,只是还来不及去岸边细看。
“黄河年年修,年年决堤,不过自从朕的这位河道总督上任之后,情况倒是好上许多了,明日一早让靳辅陪同朕,一起去巡视黄河。”
“嗻,奴才这就让人去请靳大人。”
御驾南下,江南的官员都得到消息了,但皇上行踪隐匿,到底行至何处了,谁也不知。
天刚破晓,靳辅就听见管家来禀报说:“老爷,您醒了吗?”
“什么事?”
“门口有位通身气派的,说是要见您,老奴瞧他面白无须,嗓音尖细,像是——宫里出来的。”
靳辅进宫面圣过,自然知道太监的特征,传旨升他为河道总督的那位公公,他的管家也跟人家当面打过交道,主仆俩立即猜到了什么。
他撩开床帏,拿起床下脚踏上放着的靴子,就开始着急地往脚上套。
“快!把人请进来,不可怠慢,本官稍微收拾一下就去见他。”
搞不好今日过来敲门的,就是御前伺候的内侍,这种人可得罪不得,否则人家到皇上面前告他一状,说上一句他不敬之类的话,那这仕途说不定可就断了。
“诶!您放心,老奴知道轻重,已经请了进来,叫人上了茶,好生招待着了。”
管家从旁边的衣架上把衣裳拿下来,送到自家老爷面前,帮着他穿上身。
他刚一见到那位公公,本想寒暄几句,打听点消息,没想到那位公公急得很,直接拽着他就往外跑。
“总督大人,皇上指名要您过去陪着一起巡视黄河,一早就得出发,可耽误不得,您还是赶紧跟咱家走吧。”
君臣会面之后,康熙没有多耽误,直接带着他就出发了。
在马车上坐着赶路的时候,还对他说:“朕在宫中,也一直留心河务,历年呈上来的河图,朕也都详细阅览过,还时不时召集懂得河工的大臣,探讨你所写的防御洪水的书。”
靳辅极为动容道:“皇上日理万机,还如此关心黄河河道,得此圣贤君主,实乃我大清百姓之福。”
虽然是恭维之词,但康熙听着,也确实高兴,不过有一说一,他今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来听这些好听的话的。
“但朕毕竟从未亲眼见过黄河如何凶险,也不了解实际的状况。今日叫你来,咱们君臣二人一起勘探一下周围的地势,你先说说,哪些河段较为凶险,咱们今日专去这些地方转转。”
“臣遵旨!如肖家渡等七处地区,实甚为危险,皇上确定要去吗?臣恐怕今日来不及召集官兵护卫圣驾。”
他走的匆忙,今日都不曾去衙门上值,现下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若是此时赶回去,崽叫人赶到肖家渡去,怕是天都黑了。
“不妨事,你安心跟着朕去就是了。”康熙虽然隐藏着自己的行踪,但也防备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刺杀,所以身边都是武艺高强的御前侍卫。
君臣俩在路上谈论了许多,直到马车停下,才止住。
“黄老爷,咱们到了。”
“嗯,知道了。”下马车之前,康熙还提醒了自己的河道总督一句:“今日朕是从北方行商的黄老爷,靳兄你可别叫错了。”
“皇——黄老爷,靳辅当不起您这句称呼。”吓得他差点就跪下了。
康熙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先下去了。
一行人一直走到堤坝上,望着眼前水势湍急、不停奔腾的巨河,康熙面露肃色。
只有亲自站在这里,才能理解为何黄河会决堤,才理解人是何其渺小,若河水高涨,溃堤四泄,百姓根本无力抗衡这样的滔天巨浪。
“黄老爷,原本黄河是不流经此处的,宋朝起,黄河夺淮入泗,自西北向东南行,经洋河、郑楼、仓集、临河、城厢、众兴、李口、新袁等镇,入淮阴县,连通大运河南岸。”
“但河水裹沙带泥,导致大运河的淮安段,河道淤塞,南北漕运只能借道黄河,但您也瞧见了,黄河水势险恶,这前后一百八十里险道,实在是不便行船。”
“可有办法使得水势稍缓?”康熙问他。
靳辅沉默了一会儿,治理黄河,他是持加高堤坝以束水的观点的,但此法并不能减缓水势。
不过有一个人与他所持观点不同,他认为束不如疏。
可皇上既然问到了,他还是客观地说:“除非黄河改道,下游疏通。”
“那便改!”
“……皇上,您不觉得这是在异想天开吗?”
康熙盯着面前黄色的巨龙道:“为了百姓的安定,即便逆天而行又有何妨。”
靳辅当即跪地,朝着面前的君主磕了三个头。
“圣上英明!”
“都说了,今日是黄老爷,怎的又忘了?快起来吧。”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