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从巩华城回宫之后,太子却发现了一个秘密。
回宫后,按照常理,皇阿玛会去御书房批折子,召见内阁大臣一同议政,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皇阿玛确实秘密召见了一个人,但此人却并非朝中官员,而是太医院院判——袁寄怀。
正因是秘密召见,其他人都退至乾清宫殿外,所以太子去找皇阿玛的时候,正巧在门口听完了二人全程的对话。
“袁院判今年也快六十了吧?朕记得前年你还为了家中孙儿的周岁礼特意向朕告过几日假。”
本是最平常不过的寒暄,可偏偏那袁寄怀却颤抖着双腿,直接跪下了。
“奴才自知已活不长久,只是还请皇上饶恕奴才家中亲眷,奴才定会誓死守住孝昭皇后的真正死因。”
听到这里,门外偷听的太子瞳孔放大,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即便他是太子,这个秘密也是他不该知晓的。
“你是个聪明人,先帝在位时,你便已经入宫侍奉,朕又怎么会真的对你赶尽杀绝,袁院判多虑了。况且孝昭皇后不是操劳过度,阴气侵体才骤然病逝的么?”
坐在龙椅上的帝王,背对着窗外的阳光,整个人隐匿在阴影里,如同鬼煞,令人畏惧胆寒。
“皇上、皇上说得极是!孝昭皇后的真正死因正是这个,请皇上放心,直到奴才被埋入黄土,也不会有人从奴才的口中听见第二个答案!”
那老太医的额头还有后背上,全都被冷汗浸湿,伴君如伴虎,他小心翼翼了二十多年,谁知还是在最后被皇室辛密所累。
“孝昭皇后生前所服的方子,你都留着?”
“启禀皇上,奴才每次都是特意准备两份药方,一份留在太医院存放,真正的那份奴才今日已经带来了,请皇上处置!”
他从暗袖里掏出几张折叠过的纸,膝行至御前,双手高举过头顶,将东西放在御案上之后,又立马退了回去。
康熙并没有立刻查看那几张方子,而是定定地盯着下方的老太医看,眼神深沉,几经变换,最终带上了笑意。
“行了,瞧你吓得,朕今日找你来,是觉得你为皇室尽心竭力,劳苦功高。如今年岁也大了,不如就此归乡养老,含饴弄孙去吧。”
此时射入殿内的阳光改变了些许角度,龙椅上的帝王半边面孔被照亮,袁院判抬头看着他,发现皇上确实只是像平日里那般与他正常说笑,似乎刚才真的只是他误会了而已。
“奴才叩谢皇上隆恩!”
“你下去吧。”
那袁院判,哦不——如今他不是院判了,他只是袁寄怀。
袁寄怀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谨慎小心地从御书房里退了出去。
太子闪身一避,侧身躲在一樽摆放在御书房门口用作装饰的大花瓶后,那花瓶比他整个人都高,将他挡得严严实实。那老太医经过时,竟丝毫没有察觉到那后边藏了一个太子。
那老太医前脚才出去,梁九功就快步走进来了。
“皇上,您就这么放他走了?”
康熙抬了一下下巴,眼神淡漠,说道:“把这些方子都烧了,你要亲自看着它们烧尽,别叫旁人瞧见。至于袁寄怀,毕竟侍奉过皇家多年,等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突然染上了急症,他那一家子亲眷就不要动了。”
“奴才明白。”梁九功拿起桌上那一沓纸,转身退了出去。
花瓶后的太子,这才悄悄返回自己的书房,他默默在心里分析:孝昭皇后之死恐怕并不简单,真的会是——皇阿玛做的吗?
那可是他的枕边人。
皇阿玛是为了保宁?还是为了背后更深的原因?太子感到有些窒息。
二十出头的皇阿玛心机竟已如此深沉,几十年后的皇阿玛只会更让人难以招架,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难怪自己跟另外的八个人最后都被皇阿玛玩弄在股掌之中,这如何斗得过?
此事之后,接连几日,太子都神思倦怠,频频走神,他的乳母孙嬷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还以为是孝昭皇后的灵侵扰了太子。
特意悄悄去宝华殿向大师请了一枚驱邪的平安符,路上恰好遇到了之前在坤宁宫当差的一位老熟人。
“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左顾右盼,将她拉到无人的角落。
“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
“我的嘴你还信不过?”孙嬷嬷没好气地说。
“不是不相信你,就是这事儿吧,不能随意声张,孝昭皇后生前,有个极为信重的嬷嬷,前几日,孝昭皇后的梓宫离宫,她突然半夜里暴毙了!”
孙嬷嬷从衣襟处扯下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巴鼻子,颇为忌讳这样的事。
“她死得蹊跷,大家私下都在传,是孝昭皇后半夜里回来把她给带走了,要她到底下去继续伺候,我这心里毛毛的,总是觉得发慌,就过来拜一拜,求个心安。”
“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实是应该好好地拜一拜,宫里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伺候太子殿下了。”
孙嬷嬷回到乾清宫后,也开始魂不守舍的,太子便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