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学。
吴文藻在教师宿舍之中,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京报》,一篇一篇地看过去最新的实事文章,不由得皱起眉头。
“近来这个包秉文出现的频率倒是很高,看起来乃是现今文坛的当红人物啊!十七岁的年纪,连司徒雷登校长都想要邀请他来燕京大学讲学,实在是羡煞旁人。”
吴文藻也算是一个名人,十六岁便考入了清华学堂,二十二岁便赴美留学,二十七岁获得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学位,去岁刚刚二十八岁便成为了燕京大学的教授。
也算是年少有为。
他在美国主修社会学,也算是当时民国社会学的知名人士,国内相关学科的开拓者之一。
连他看到包国维在中西女中上面的,关于“妇女解放运动”的演讲内容,都觉得十分具有社会意义。
“包国维真是一個天才,妇女解放运动就该是如此,女子要有自己的生产力,有了生产力就有了力量,一如国家一般,这马克思的书我也是偷偷看过的。
还有这个新式的女士内衣,我看起来比起洋人的还要好太多了,婉莹你回头要不要试试,我托人从沪市给你买一些,听说很舒坦。”
吴文藻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女子说道。
女子的身子顿了一下,昏暗的灯光下面,她伏案写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清楚。
吴文藻在学术上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天才,可是在洞察人心上面,却是差了许多。
就如他看不清眼前这个认识多年的妻子,时常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争吵。
她出生于大户人家,乃是榕城的谢家,自小便经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吴文藻也事事顺着她,生怕她有些什么不开心。
总是要像个小姐一般的宠着,她向来都是如此,自小便是如此,吴文藻心里时常这样想着,安慰自己。
可过了半晌,妻子还是不理会自己,这让吴文藻心里面开始犯嘀咕。
这是怎么回事?今日又不快了?
可他总是忍不住说话,憋了半晌还是说道:“听说你几月前去了一趟沪市,参加了一次文学界的聚会,聚会上都是一些文学界的翘楚,其中也有包秉文这个人,甚至还因此出了一首名作《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那样的场景想一想就让人向往,当时我真该和你一起去的。”
咔嚓!
突然听到金属断裂的声音,吴文藻朝着前面看去,竟然是妻子手中的钢笔,笔头弯曲了。
吴文藻脸上抽了一下,这未免也太过于用力了吧?这才刚刚买的派克钢笔,花了快三十大洋,让人有些心疼。
可吴文藻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出口,怕太过于怪罪又让妻子不快,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说这个包秉文也是个顶厉害的人物,不仅仅成立了女子联合会,甚至还通过写作赚了许多钱,实在是令人羡慕,既能够实在自己心中报复,又能够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认可,还能够赚上许多钱,实在是一件美事。”
“诶,听说林徽因他们,经常在沪市的家中邀请一切社会名流,共同喝茶聊天,办一办文学沙龙,你说包秉文会不会也经常光顾?”
吴文藻似乎真是一个愣子,就在旁边不停地叭叭叭个不停。
每一句话都好像朝着谢婉莹的心口处戳去,本来抄写这些已经足够烦躁了,还要受到吴文藻这持续不断的刺激。
谢婉莹终于忍不住了。
包秉文他凭什么?
特别是吴文藻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彻底忍受不住了。
重点是,他还与林徽因要好?
自己的家世、才学、气度哪里差林徽因了?或许外貌差了那么一点点,但外貌很重要么?
梁思成、戴望舒、徐志摩这些人,看到了林徽因就犹如看到了天使一般,凭什么?
她林徽因,不思考着怎么研究学术,成日里举办什么沙龙,成日里就想要出什么风头!
还有那个包秉文,乃是一丘之貉而已!
一看到自己面前,一遍又一遍抄写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她就来气。
两千遍,每一遍都似乎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因为每一次抄写,她都能够想起林徽因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的妒火便油然而生,怎么灭也灭不去。
这时候,她终于是爆发了,将桌上的一大叠抄写的文稿,一股脑扫在地上。
轰隆地一声,桌上的一切摆件都掉落在地上,连那支吴文藻为他新买的钢笔,也一同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
“够了!”
谢婉莹大声地吼道。
“怎......怎么了?”吴文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睛里面都是懵逼的模样。
“莫要提那些人了,都是些爱出风头的家伙!”
她似乎要将心中的郁闷全部发出,对着丈夫歇斯底里起来。
吴文藻有些震惊,他很少看到妻子这样,往日里她所写的文章,不都是宣扬真善美的吗?
为何到了自己身上,竟做不到了呢?
可他不知道的是,人都是具有欲望的,人也都是会嫉妒的,当你的情绪被隐藏起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