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内阒然一片,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往哪里看,只能感受到端坐在正上方的家主脸色沉肃,没说一个字,却威赫逼人。
静思阁方才发生的混战已经传遍了谢家,方才与此事未有关系的学子都已经离开,只剩下几个关键人物留在厅内。
贺容瑜赶到的时候,张秋实已经鼻青脸肿,脑袋上都是血渍,一双眼半睁不睁,嘴里时不时传来微弱的哀呼,血肉模糊。
“……”
“……”
她再环顾四周,谢乐芙和赵玥脸上也有些青紫,跪在一旁的少年神形更加狼狈,发丝被额头上冒出的汩汩血流浸染,粘腻成了一团。
“怎么弄成这样。”
贺容瑜猜到可能是几个学生打架,没忍住深深叹了口气,又看向一旁站着的谢希暮。
“希暮,你没事吧?”
谢希暮轻轻摇了下头,“贺姐姐,麻烦你帮他们看看伤势。”
贺容瑜先替伤势最重的张秋实包扎好,又依次帮井繁和赵玥他们看过。
都是拳脚伤,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模样看着惨了些罢了。
“五皇子和二姑娘没什么大碍,张小公子和井小伯爷这些时日少动,也不要再生打斗了。”
贺容瑜叮嘱后,看向上座的谢识琅,同时也感知到另一股视线在悄然打量她。
贺容瑜前些年同父亲参加过宫宴,当时见过赵玥,眼下瞧女子同赵玥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估摸出这就是四公主赵柔。
只是这女子看向她的视线,探索中竟还隐隐带了些敌意。
“谁先说。”谢识琅许久后才开口,无形中散发出的压迫感令张秋实和井繁都顿了下。
“都不说?”
谢识琅不动声色看了眼阿梁,“戒尺。”
阿梁将一把四指宽的紫檀木戒尺递过来,谢识琅接过,走到厅中几个人面前。
男子本就生得高大,面庞冷俊,性情也是冷若冰霜,这样握着戒尺走过来,就像是地煞爬到人间,身上的寒气逼得几人都后退了几步。
“都不说,便都要受惩处。”
谢识琅第一个走到赵玥跟前,“伸手。”
赵玥显然愣了,分明这事他没掺和进去,只是去劝架罢了,挨了打不算,谢识琅竟然还要惩处他。
“相爷,此事不关阿玥的事。”赵柔拉住谢识琅的衣角,分毫没意识到这动作有多么有悖礼制。
谢识琅往前走了两步,拉开与赵柔间的距离,“都不说,那便一视同仁。”
赵柔蹙眉,“相爷,我说。”
谢希暮只瞧女子往谢识琅的方向走近了两步,语气哀楚:“小舅舅这些时日心情不佳,或许是瞧见谢夫人,想起了一些不高兴的事情,这才说了些气话。
井小伯爷平日里和谢夫人关系好,听了小舅舅的话,也是替夫人气愤,这才动了手打人。”
谢端远闻讯赶来时便听到了赵柔的话,目光顿时落在了站在一旁的谢希暮身上。
贺容瑜闻言也蹙起了眉头。
赵柔这话说得暧昧不清,竟然说井繁和谢希暮关系好,井繁是来静思阁念书的学生,而谢希暮是谢识琅的妻子,也算是井繁的师母。
可此时此刻,却将井繁同张秋实大打出手的原因归类到谢希暮身上。
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
“……”
谢识琅听见此事是因小姑娘而起,余光动了动,又发觉了厅外的谢端远,重新启声:“这么说,是井繁先动的手。”
“是我先动的手。”
谢乐芙往前走了两步,斜瞪了眼地上的张秋实,“那孙子口出狂言,污蔑我二婶婶,早就想揍他了,满嘴喷粪的狗东西。”
“混说什么!”
谢端远从后大步走来,指着谢乐芙,“住嘴!还嫌今日闯的祸不够多吗?”
谢希暮蹙眉,扶住谢端远,“从祖父,这件事……”
“你不要说话。”
谢端远回眼看向谢希暮,那浑浊眼珠里的冷意让人后背生凉,老人家的视线又缓缓落在井繁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族长这是当众驳了谢希暮的脸。
赵柔抿住唇,蹙眉说:“这件事情,我也有错,我不该放任小舅舅对夫人说那些难听的话,这样小伯爷也就不会为了夫人而大发雷霆。”
“是啊,你有错。”
谢乐芙嗤了声:“那不如公主也受受罚?替我挨几板子?”
“谢乐芙!”谢端远夺过谢识琅手里的戒尺,第一下便重重砸在谢乐芙身上。
“孽障,怎可对公主无礼。”
郝长安是第一个发现这场混战的,自然也在场,见谢乐芙挨了一戒尺,那眸子委屈得一下就红了。
郝长安紧皱眉头说:“老族长,说到底这件事错在张小公子和井小伯爷,二姑娘的错处倒还算轻。”
“本来就是。”
谢乐芙就没受过这委屈,瞪着老人家,气得哼哧发喘:“就不是我的错,那孙子就该打!
我还没下死手呢,今日若不是谢朝要照顾允儿没来,一定把这王八羔子揍得更狠。”
小姑娘不顶嘴还好,这副顶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