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起的雾气渐渐消散,谢希暮这才瞧清是何人来到。
“小叔叔?”
谢识琅俊脸上是鲜红的巴掌印,瞳仁里充斥怔然,掌心柔嫩的触感还未忘却,喃喃道:“你…没晕?”
他下意识看向泉水,他出来前观察过自己宫殿的汤泉,因为浸泡过药材,呈微黄色,可如今的泉水却是透明的。
谢希暮羞赧地捂住身子,斥他道:“我为何会晕,小叔叔当真还要待在水中?”
谢识琅方才醒悟,踉跄着从水里爬出来,飞快躲到屏风后。
“你…也穿衣裳出来吧,我有事要问你。”
片刻,谢希暮裹好寝衣从屏风内绕出来,面色酡红得好似要滴血,水眸潋滟得扣人心弦,令他呼吸短暂地停滞下来。
“小叔叔…你今夜究竟为何要…强闯进来?”
她咬着唇瓣,睫翼沾湿,令他手足无措,“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希暮偏开脸,“一句不是故意的,便能盖过去?我…方才都被小叔叔看到了……”
“没有!”
谢识琅着急忙慌解释:“方才里头雾气重,我当真没有瞧清。”
顶多…就是瞧见了些许轮廓,可即便如此,也让他心跳加速得不能自己。
“我听说你的汤泉有问题,才赶过来,担心你中毒。”
“中毒?”
谢希暮惊了,“汤泉有毒?”
谢识琅同她说了明慧所为,吓得小姑娘瑟缩着身子往他怀里躲。
他身子一僵,听小姑娘抽抽嗒嗒的。
“怎么会这样?”
谢希暮心有余悸,“晓真看大黄把汤泉弄脏了,便让人换了水,里头不是泉水,而是烧开了的井水。”
谢识琅松了口气,不自然地后退了些,“这两日你我先换着宫殿住,我来时检查过汤泉,是干净的。”
小姑娘犹豫地看向他,“那郡主的事情……”
“她已经不是郡主了。”
谢识琅语气中掩不掉寒意,“我会处理。”
*
明慧等手下婢子回了话,悬了的心才放下,得意洋洋地回了与赵昇的寝宫。
哪知听见里头一阵嬉笑打骂声,她步伐一僵,听熟悉的女声对赵昇说着绵绵情话,赵昇受用地笑了两声,很快里头传来了热火朝天的动静。
明慧厌恶地啐了口,转身去了偏殿,正褪下衣物准备入汤泉浸泡,却在迷蒙雾气中瞧见的泉水里浮起来的一头乌发。
她起初以为是宫人没打扫好宫殿,正要发怒,却瞧见乌发逐渐翻转,一张泡得浮肿青白的脸浮了起来。
是个死人!
“啊!”
明慧尖叫了声,瘫软在地,吓得两眼无神,小窗后等待的人跃了进来,明慧听到动静惊恐地爬到另一边,黑衣少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形同罗刹。
这正是上回将她丢进池塘里的人!
“你、你是谢相的人!”
阿蟒肃着脸,将一个瓷白药瓶放在地上,抓住明慧的头发猛地往上扯,痛得女人惨叫连连,“救命!有刺客!”
阿蟒不急不慢,将药瓶打开朝她面前送了送。
那瓶子里散发出的味道…正是山海销!
明慧这才发觉池水中泡着的尸首是赵昇的另一个侍妾,浑身发哆嗦,“谢、谢识琅什么意思?”
阿蟒抿开唇角,手刀无声在她脖子上划拉了一下,冰冷的温度犹如剑刃在她的肌肤上划动,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反胃,大口呕吐出来。
谢识琅…是在杀鸡儆猴!
阿蟒重重拍了两下她的脸,眼神里的杀意明显,等明慧尿失禁彻底晕过去,才扬长而去。
……
次日三皇子寝宫便传出一名侍妾没了命,明夫人亲眼瞧见侍妾落了气,声称侍妾是因急病过世。
官家听闻后只是不喜地皱了眉,摆手让人将侍妾葬了。
谢希暮搬到另一个寝宫里住了两日,谢乐芙嫌整日待在行宫里头无趣,又听闻了三皇子侍妾的事,总觉得心里不舒坦,拉着谢希暮出去闲逛,只当散心。
正好碰见三三两两的小郎君在比赛斗鸡,应当也是朝臣家里的公子哥,谢乐芙爱看斗鸡,便守在边上观赛。
谢希暮余光内闪过了一抹玄色身影,她看了眼认真观赛的谢乐芙,于是迈开步子走向了密林深处。
“窣——”
一道利箭从她面颊边上呼啸而过,她眯起眼,瞧萧焕一袭玄衣,单眼眯着颇为风流桀骜,一脸混不吝,箭正好射中她身后飞过的一只小雀。
“原来是只小畜生。”
萧焕大步迈过来,将她脚边的雀儿捡起来,似笑非笑。
她瞥了眼他,“这小畜生还披着玄裳呢。”
萧焕捡起乌雀的动作一顿,咬牙切齿。
“谢希暮。”
女子笑盈盈的,“哥哥叫我有什么事?”
“难道不是你找我有事?”
萧焕舔了下后槽牙,“先前找我帮忙,我可都是倾囊相助,若非是我,死的可不是三皇子家的侍妾。”
她莞尔道:“哥哥待我的好,希儿自然清楚,若是日后哥哥也有求于妹妹,妹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