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二更,夏府之中灯火通明,火把在夜风之中猎猎作响。这一夜,无人能眠。
议事厅之中,夏家诸公子和三夫人正襟危坐,整装柴米油盐。
郡守大公子被人毒害一事早已经传到了夏府之中,因此半夜之中升堂议事虽然让他们精神紧绷却并不感到意外,无论大公子是不是他们夏府杀死的,这郡守府都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将所有可能的嫌疑人尽皆抓起来处置。
真正令他们意外的是上座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而且此人位置竟然和大郎二郎平起平坐,他们定眼一看,那人赫然竟然府中的厨师,也就是那名偷窥四小姐而差点被抓去送官的狂生。
这三夫人话未开口,便是有几名资历较长的家臣提出了异议。
“夫人,三位公子,这上座乃是府中长辈或贵客所坐,尊长自有顺序,若是尊卑不分不免令人齿冷啊。”
三夫人俏脸竟然升出几分怒气来,家臣虽然没有具体的指明,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在说谁,自然就是那狂生。
“尊座自然是由尊贵的客人所坐。”三夫人义正言辞道:“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这一点都不会例外。”
大郎则是心悦诚服的看了夜豪一眼,对众人说:“夜公子非凡人,我等有眼无珠怠慢了他本就是不该,诸位若有怨言,先过我这一关。夜公子,你请安坐,谁再敢多嘴物我立刻将其赶出去。”
家臣和士兵面面相觑,只是瞠目结舌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只是一个厨师啊,怎么就变成了尊贵的客人,若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家伙都是尊贵的客人,那么他们怕都是朝中大官了。
“夜公子武功过人,他仅凭一人之力便是杀退郡守府中最精锐的兵员,我们三兄弟自问即便联手都难以脱逃,比之夜公子实是不是天地之别,若非夜公子我等早已经成为他人阶下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至于这夏府更是顷刻间家破人亡。夜公子乃我夏府的大恩人,众位莫要多有怨言。”二郎继而说道。
家臣均是震骇不已,若非由二郎亲自说明,他们如何也无法相信那狂生竟然如此英勇。
“如今事已至此,已然没有回头路了。”三夫人说:“如今当朝皇帝腐败无能,滥用民力,好大喜功,四处征伐,修馆筑城,天下百姓,十去五六,我等早已经有心反那皇帝,只是家大业大,一直以来未能下定决心。如今官逼民反,那郡守诬陷好人,置我们夏府百年家业于不顾,妄图吞并夏府。今日虽仰赖夜公子得以脱逃,但不用多时,郡守必当引兵前来讨伐,若无准备,到那时我等必无生理。既如此,不若就此揭竿而起,响应天下义军,共图大事。各位以为如何?”
家臣均是面有难色,三夫人这话就是要他们造反啊,这造反可是要掉脑袋的啊。他们夏府虽然人丁众多,加上依附于他们的农民足有一千之数,但郡中驻军却有一万有余,以一千对一万,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简直就是找死啊。
“三夫人,我却有另外一番见解。”一名家臣说。
“说。”大郎看到了众人的态度,根本就不是积极响应的样子,不由得怒气中烧。
“古往今来,造反能够成功者,十不存九,而成功无一不为世家大族,手下田产绵延千里,所属户口以十万计。我夏府虽然在郡中乃是大族,但排名也在五名开外。这是其一。要举兵,须得有甲胄弓弩,须得训练士兵,若要齐备则以年计。我夏府不过家臣奴仆,人数虽然有一千,却多是乌合之众,这是其二。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乃是夏末,离粮食收成尚有一月有余,府中粮草已然不多,无粮草则兵不勇,兵不勇则战不胜,战不胜则人心思变,人心思变则大事去矣,这是其三。三夫人还请三思。”
“放你个屁,吃白饭就会,干事就各种借口,要你们这群人何用!”大郎勃然而怒,轰然站起身来,吓得下方的家臣连退数步。
二郎三郎慌忙将大郎抱住,按回位置上。
三夫人安慰那名家臣说:“大郎口直心快,不要介意,你的见解确实有道理,事出仓促,这三点我们确实都没有准备。”三夫人转向夜豪,微笑道:“不知夜公子有何见解,还请赐教一二。”
“三夫人明鉴,我不过一介莽夫,哪里懂得那么许多。”夜豪说:“我受夏府大恩,但有所言,万死不辞。”
“夜公子言重了。”三夫人起身唯一鞠躬道:“我夏府如今大难在前,还请夜公子不吝赐教,方便指一条明路可否?”
夜豪自然不再推让,他既然在四姑娘面前许下承诺,便一定要做出些什么来,当即道:“这位先生所言非是危言耸听,夏府当前所遇到的三大困境确是如此。不过事在人为,这困境并非无解。”
“夜公子,夜先生请速速赐教。”二郎一听当即发话。
“这其一确实是真,为何世家大族能够成功,其族中子弟数以万计,号令所过无所不从,这本就是募兵之根本,一旦有家中长辈登高一呼,军势便成。且族中子弟阅历丰富之后,大半为将,利益相近,这兵马便不易有异心,可谓是同舟共济。对此,我夏府不能与之比,但不能与之比,却可加入之。这是第一步,也是最终步。”夜豪这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