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甯níng死了,在医院的手术室里,在儿子的遗体旁,她刺死了自己和孩子父亲。
再次醒来,宋甯只觉耳边一片嘈杂,闹哄哄的吵得她脑壳疼。
她缓缓撑起虚弱的身体,迷茫地环顾四周。
不知谁喊了一声:“哎呀!醒了,醒了!”
宋甯闻声望去,不太大的房屋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不待她缓一缓神,迎面冲过来一位妇人,不分青红皂白抬手便打,刻薄的语言不要钱似的直往外输出。
“丧门星,你要把我杭家祸害成什么样子才甘心?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怎么不死了算了,你这丧门星”
宋甯本能地抬手挡住妇人的攻击,妇人的声音就像是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一波波新的记忆涌入宋甯的脑海
晚妇人一步的一众人连忙上来制止她:“哎哟嫂子,人好不容易醒来,可别再给打坏了。”
“打死也是她活该!”
妇人被拉开很是不忿,仍指着宋甯的鼻子破口大骂,挽起袖子还要冲上去,嘴里一边大声嚷着:
“她男人和儿子还在炕上躺着呢,她凭啥好好的,我儿子孙儿要是好不了,我一定要这小贱人陪葬。”
拉拉扯扯间,场面顿时一阵混乱,蓦地又有人喊道:“哎呀,醒了,杭家嫂子,你家书珩醒了”
一群人中,一位年轻的妇人移步过去一看,惊喜道:“醒了,姑母你快看,表哥真的醒了!”
她是那位妇人的娘家侄女。
“醒了?”妇人顾不得再打人,转头扑到了另一边炕头边上,哭诉道:“儿啊,你可算醒了,你若是有个啥事,你让娘咋活啊?”
娘家侄女在一旁抹着眼角,泣声道:“表哥你终于醒了,我和姑母都担心死了!”
杭书珩héng刚醒过来,有点懵。
他记得在医院的手术室里,被宋甯刺穿了心脏,那绝对是死的透透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他们共同的儿子,说到底,他的母亲难辞其咎。
他知道她恨他,所以在她手持手术刀刺向他的时候,他当时完全可以避开,但他并没有那样做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周,这群闹闹哄哄围着他哭唧唧的女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转眸间,他瞥见了炕上另一头,怔怔地看着他的女人,瞳孔猛地一缩,顿时愣住。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挣扎地要坐起来,但起的太猛,头晕目眩地又摔回炕上。
妇人可急坏了,连忙按住他,“书珩啊,你刚遭大难,身体虚着呢,起来做什么呀?快好好躺着!”
她说完,又转头对着宋甯劈头盖脸地责骂道:“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的,没看见你男人醒了吗?发什么愣呢?”
妇人的骂声,宋甯充耳不闻,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摔下去,又挣扎着慢慢爬起来。
他凝视着她,颤着声,小心翼翼地喊道:“宋甯?”
宋甯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眶里却瞬间蓄满泪水,她目光向下移,落在了躺在炕上的小小身躯上,口中喃喃:“扬扬”
妇人眼中藏不住的厌恶,逮着话头就斥骂道:“你还有脸提扬扬?连个孩子都看不”
“请你们出去。”
宋甯不等她说完便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视线却一直未从炕上的小小身躯上离开。
妇人显然没有想到一向好脾气的人会反驳她,一时愣住。
倒是她那娘家侄女在一旁弱弱地道:“表嫂你怎么能这么对姑母说话?姑母毕竟是你的婆母”
妇人反应过来,顿时气急败坏。
“好啊,真是反了天了,这不孝的东西”
妇人一边嚷着一边要扬手打人,却被一声怒斥给镇住了。
“够了,都出去。”
不仅妇人被镇住,其余一众人也都被镇住了。
杭书珩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和气的人发起怒来竟也会这么骇人。
但想到他刚遭过大难,情绪有所波动倒也能够理解。
只是众人能理解,妇人却不满了,“你为了这个贱人你吼你老娘?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了?”
杭书珩紧握着拳,极力隐忍着怒气,周身气场全开,冷冷地道:“我说,出去。”
他曾经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场足以令人感到压迫,嘈杂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都是乡下妇人,何曾有过这般经历,她们将这种压迫感归咎于对读书人的敬畏。
众人面面相觑,七手八脚地拉着妇人就往外走:“嫂子,这才刚醒过来,没缓过来呢,让他们缓缓神,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咱们先出去,先出去!”
一群人推推搡搡地出来,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找借口告辞。
“哎呀,人也醒了大伙也该放心了,都回吧!”
“我家里还有活呢!我就先走了。”
“”
不一会人便都走光了,院子里只剩下骂骂咧咧的妇人和她那沉默不语的娘家侄女。
屋里,总算有了片刻的清静,宋甯始终盯着躺着的孩子,颤抖着唇不确定地道:“是他吗?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