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夫妻显然也觉得心虚。
如今几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小丫头,几十两银子都能买到一些匠人了,便是那些富家公子在青楼里争抢的花魁,也不过数百两或是上千两便能赎身。
他们却想用一个人抵上近两万两白银,可不就是异想天开吗?
两人嘴皮子哆哆嗦嗦,硬是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这会儿他们好像才看明白,在这些真正的达官贵人面前,他们别说是讹银子了,人家想要收拾他们,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正在此时,方才被叶琼英派出去的护卫回来了,附在叶琼英耳边低语了一会儿,将调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两人还真就是安玉的家人。
那男的是安家的当家人,曾经也是富甲一方,但中间染上了赌瘾,不仅把家底都给输出去了,连夫人都要送出去抵债。
那可怜的妻子便是安玉的亲生娘亲,被夫君这一手推向绝望的深渊,因为不愿受人欺辱,直接吊死在了安家的门梁上,据说还是被安玉这个儿子发现的。
安当家的大概也是被那一幕也吓到了,终于戒了毒瘾。
没了夫人,儿子还小,又是个药罐子,根本卖不出价来,只能将祖宅和地都给卖了,还了债之后,还剩下一点儿积蓄,他又娶了一个新夫人。
这位可不比前头那一位,端的是泼辣蛮横,带着娘家人又吃又拿,光明正大地用安家的东西补贴娘家,安父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毕竟,刚开始抱怨的时候,这位新夫人直接带着娘家人将他暴揍了一顿,这么几次之后,他就麻木了。
安父又做起了生意,小攒了一笔钱。
一家人便从外地搬到了京城,打算在此安居。
谁料,才刚来京城没几天,就遇上了骗子,将他们的钱都骗了个精光。
这下别说是在京城安家了,连返回老家的路费都拿不出来了。
安父没有了本钱,也做不了生意,偏偏还有夫人那一家子需要供养。
没得办法,两人把主意打到了已经长大的儿子安玉身上。
这小子虽然身子骨差,长得却是漂亮,哪怕是男人,都能看他看得直了眼。
很快,他们就找好了买家,便是刚才被两万两银子吓跑了的那个富商,用一百两的价格把安玉给卖了。
钱是收到了,可人还没送出去,安玉便失踪了。
正好打听到消息,府衙这边在找一个叫安玉的人的家人,他们连忙带着买主赶了过来。
这就是事情的大概。
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安玉被从小欺负虐待的事情。
他这个爹自私自利,因为赌钱,能把夫人抵押出去,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个亡妻留下的病秧子儿子,特别是在后面的夫人又生了两个健康的儿子的情况下。
那后娘又不是个好相与的,对待安玉更是尖酸刻薄,让安玉出卖色相的这个提议,就是她提出来的,甚至连买家,都是她跟她弟弟出去找来的。
这些消息很好打听,这夫妻俩虐待儿子根本不屑遮掩,街坊邻居全都听见了。
而且来京城时,他们还有些小钱,自然是带了几个仆人过来的。
如今安家没钱发月例银子,平时的做派又招人恨,护卫过去只花了几两银子,那几个仆人就把安家的老底都掏光了,恨不得把安父跟后娘的床事动静都说一说。
叶琼英听得怒火中烧,但想到马车里坐着的安玉,还是冷静下来,决定抓紧时间将这些人赶走,免得叫安玉见了他们,又想起那些痛苦黑暗的过往。
这样一想,安玉的失忆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也算是有了一个新的未来。
“金柳巷安家是吧?”叶琼英听完以后,看向了那些人。
安父等人一愣,紧接着又抖了起来。
这么快的时间,连他们老家的住址都打听出来了,若是想要他们的小命……
“看你们这样子也的确是没银子了,”叶琼英哼了一声,“我叶府也不是那等将人逼死的恶徒,就当我倒霉吧!你那闯祸的儿子,是不可能带走了,今后便留在府上干些粗活,用月例银子抵债。至于你们……给你们一日时间,离开京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一家。否则……”
她凉凉的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扫过。
“明白!明白!”安父和那后娘连连答应,生怕叶琼英会反悔,带着人慌慌张张就离开了府衙门口,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本来他们还得愁回去的路费呢,可那富商不是给了一百两银子吗?
正好可以用作回老家的花销。
他们人一走,围观的百姓就忍不住道:
“叶大姑娘,您就是太好心啦!这种人,就该狠狠地收拾一下,那么多银子呢,怎么能自己吃亏呢?”
“就是就是!他们不是自诩富贵人吗,就该让他们掏出这银子来。”
……
没人觉得叶琼英把人家儿子扣下抵债的做法有什么不好,甚至还觉得这就是在做善事。
就那对夫妻的表现,当他们的儿子,还要被卖给别人呢,在家也不定怎么受欺负。
可叶府向来仁善,府中的待遇,便是做一个粗使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