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当当当!”
“啊啊啊~”
前哨东营的这片洼地已然变成了血肉磨坊,四面八方皆是燕军,拼命往里冲杀。
血与火互相交织、残肢断臂遍地都是。
鏖战半日,被围的六千士卒折损过半,再也无力发起反击,只能依托燕军的军营工事勉强抵抗。
可燕军的骑兵纵横往来,将数千兵马切割成一个个小块,首尾不能相顾,导致战场十分混乱。
幸存的雍州军卒明白,他们再也等不到援军了,只会被燕军一点点吃掉,直到全军覆没。
“喝!”
“噗嗤~”
泽字营主将洪宁被数十名燕军围在了当中,随行士卒早已死得干干净净,只剩他一人。
孤身而战。
一名燕军手握长枪,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洪宁一个侧身反手挥刀,连人带枪将燕兵劈成了两截。
“嗤~”
可背后又有一名燕军偷袭,枪尖狠狠的捅在了他的大腿根。
“啊~”
“扑通~”
剧痛让他哀嚎一声,跌倒在地,可他依旧不忘向身后挥出刀锋。
锋利的弯刀砍断了燕卒的脚踝,又是一人丧命当场。
“呼,呼~”
趴在血泊中的洪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他的狠辣愣是吓到了四周的燕卒,一个个犹豫不前。
“杂碎!”
洪宁踉踉跄跄地半跪在地上,怒目圆睁:
“来!有种的上来!
老子还没杀够!”
“混账东西,都给我上,宰了他!”
四周十几名燕军一拥而上,乱枪捅在了洪宁的身上。
他在拼尽浑身力气反杀两人之后再也举不动刀了,一头栽倒。
“噗嗤~噗嗤~”
身体不停的抽搐,剧痛让他面部扭曲,鲜血从他嘴里一口一口的往外喷。
“输,输了啊。”
洪宁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落寞,哀伤,眼皮一点点的耷拉下去。
赵泽天把他留下来断后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战场上还有这么多同袍啊~
六千将士,难道要全都死在这?
“隆隆~”
“轰隆隆~”
或许是上天不想让洪宁死不瞑目吧,一支骑军陡然冲东营洼地的正西面杀来,一个冲锋就撕开了燕军的包围圈,数以千计的骑卒像疯了一样杀进战场,横冲直撞。
洪宁的目光陡然一亮,喃喃道:
“右,右骑军!”
援军的抵达打了燕军一个措手不及,游康一马当先,挥舞长矛左冲右杀,好不容易才来到了洪宁身边。
要不是边上插着一面鲜血淋漓的“洪”字将旗,在战场中颇为显眼,游康都找不到他。
“洪将军!”
游康滚鞍下马,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
现在的洪宁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身上最起码有七八处枪伤、刀伤,甚至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游康红着眼:
“对,对不起,右骑军来晚了。”
洪宁的心里竟然生出了浓浓的羞愧与感动,他知道右骑军有多少人,也知道右骑军能杀进来但不一定杀得出去。
这样有进无出的死战,换做雍州卫其他将领,怕是没几个会来救自己。
但刚进雍州不久,甚至与自己没有任何私交的游康却来了。
洪宁的眼神逐渐昏暗,颤抖着握住游康的手掌,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
“游,游将军,这些兵马,都,都交给你了!”
洪宁的脑袋无力的倒向一边,游康没工夫拖延,咬着牙吼道:
“将洪将军的尸体带回去!收拢泽字营以及乡勇残部!
右骑军所有人在两翼护卫,掩护大军突围!”
游康要用右骑军四千精锐杀出一条血路,护着残军逃出战场!
早已绝望的数千将士重新燃起了希望,拼了命的往右骑军的位置靠拢。
这是唯一生还的机会了。
游康提枪上马,怒喝一声:
“兄弟们,一起回家!”
“杀!”
……
“轰隆隆~”
“隆隆~”
“给我追!别让这群杂碎跑了!”
两支骑军一前一后,在黄沙地上急速前奔,前面那支是凉军,几千兵马人人浑身浴血,后面那支则是燕军,一个个气得鼻子冒烟。
右骑军从背后偷袭洼地战场,一顿猛冲猛打,趁着燕军反应不及,硬是护着几千残军突围了出去。
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燕军岂能善罢甘休?当即全军尾随追杀,穷追不舍。
两边就这么追逐了一两个时辰,残兵中的步卒已经从小路逃遁,直接回函荆关,但是大队骑卒跑不了啊,被燕军给咬住了。
领军追杀的乌兰和木怒目圆睁,狞笑道:
“跑?有本将军在,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得宰了你们!”
数千燕骑气势汹汹,眼瞅着就要追上了。
游康不停的回头观察情况,目光阴沉,他很想立刻止步全军转向,与燕军大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