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骄阳如同往日一般刺眼,晃得人头晕脑涨,但雍州前线的沉寂却被响彻云霄的战鼓声打破。
黑压压一片的军卒已经在城外列阵就绪,从东向西分割成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军阵。
今日琅州卫除了白羽、望北、先登三营留守城内军营外,其余三万主力几乎倾巢而出,等待即将来犯的北燕大军。
既然胡瀚苍下了令想看看琅州卫的战力,那顾思年自当全力而为。
大军前方乃是清一色的披甲步卒,近万人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座极为庞大的拒马阵。
当初顾思年他们整编琅州卫,特地请楚仲骞老将军出山操练步卒,今天算是琅州步卒的第一次正式露面。
一万余步卒,尤其以正中央的两千人最为显眼,人人赤膊,古铜色的皮肤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男儿气,他们的身上未穿边军制式的黑色内衬,唯有一具精良的披甲护住胸口、心窝等要害处,而且都是壮硕军汉,满脸杀气。
前排军卒皆举高盾,堪比人高,后方悍勇皆握长枪,两排配一支短刀手,层层递进。
后方则是大量的弓弩手、长枪手,扩宽军阵的深度,燕骑冲杀进来之后就会陷入无穷无尽枪尖刺杀之中。
楚仲骞居中指挥,雪白的胡须、沧桑的脸颊倒也没抹杀老将军的英气,在最前方两千人里领军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孙子楚九殇。
唯一的孙子,被楚仲骞放在了最危险的地方。
步阵两翼分别是董寿的左骑军与游康的右骑军,都是黑甲精骑,两位将军跃跃欲试。这些日子他们还没正儿八经地上过战场,骑军将士们满脸振奋。
其实左右骑军虽然是琅州卫中兵力最多的野战骑军,但新兵也属于他们最多,他们太需要一场大战来磨炼军中的骑卒了。
再久的操练也比不过一次鬼门关边上的徘徊、比不过一次鲜血淋漓的战场洗礼。
中央那座将台立着一面“顾”字帅旗,无风自动,不过顾思年正四平八稳的坐着,指挥战事的任务全都扔给了褚北瞻,省得他动脑子。
琅州卫的将军们在闲聊时开过一句玩笑: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一帅有才,他撂挑子。
三千银甲凤字营环绕将台四周,护卫中军。
至于陷阵营吗~
总该轮到他们上场的。
顾思年的目光十分平静,嘴唇轻努:
“今日就让所有人看看,琅州卫到底如何~”
……
在凉军大阵的对面,三万燕军也铺开了阵型,密密麻麻的骑军呼啸往来,步卒稳如泰山、结阵成群。
游牧民族虽然不如中原那般讲究阵型的严整,但肆意奔驰的战马却更能彰显他们的桀骜与野性。
那些个马蹄弯刀,曾经让大凉边军畏之如虎。
其实这三万燕军依旧是申屠翼的麾下,新晋增兵的五万人还在路上,并未赶到前线,申屠景炎与百里曦那是先行了一步,来摸摸底。
大军阵中有一面八爪雄鹰皇旗高悬当空,威势逼人。
在北燕,军旗上的雄鹰爪数越多就越代表主帅地位不凡,想当初申屠空也不过配七爪雄鹰旗,这位当哥哥的地位比申屠空要高上不少。
四对鹰爪翱翔空中,一双鹰眼虎视狼顾,仿佛要一口吞下对面的三万凉军。
申屠景炎驻足而立,抬眼远望:
“这就是琅州卫吗?你观之如何?”
一双蓝色的眼瞳中闪烁着光芒,百里曦笑道:
“不错,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对手,才配得上殿下亲自出马。”
不错。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听起来很随意,但只有熟悉这位百里曦的人才明白,这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哈哈哈,说得好!”
郎笑之后,申屠景炎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
“那就让雍州前线的八万凉军做本殿下的垫脚石吧,也算是他们的荣耀了~”
……
函荆关的城头上同样有一帮人影驻足,兵部右侍郎胡瀚苍、葛靖以及一帮武将,屠震为首的雍州卫与第五南山的为首的琅州卫分得很开,两拨人泾渭分明。
满目黑甲、军旗蔽空,还有数以千计的雄壮铁骑。
偌大一座琅州卫军阵摆在城外,隐隐间有杀气升腾。
“唔,这就是琅州卫吗?”
胡瀚苍微凝的眼眸中有一丝诧异闪过:
“都在传如今的琅州卫如何如何厉害,今日一见当真是不同凡响啊。
本官在兵部当了这么多年官,边军六卫,能有这般气势的军伍可不多见。
不过这场面,老夫看起来怎么有些熟悉呢?”
许多人的眉宇都皱了起来,熟悉?他们不明白胡瀚苍的意思。
唯有老将军萧川,抬了抬浑浊的双眸看向城外,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胡瀚苍自言自语道:
“多年前也有一支这样的军伍立足雍州关外,百战悍卒、气势雄浑,老夫有幸亲眼见过几次。
当初那支军伍也算是创造过短暂的辉煌,近十年间让燕人不敢小觑雍州边军。
啧啧,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