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主簿解释道:“这次每人补偿的钱财基本在一百两到五百两之间,这点钱虽然相比其他案子赔偿已经高了许多,但用于安家的话,还是有一定问题的。”
“怎么说?”
“长安大,居不易。这些人基本上嗯是长安本地人,原本家境贫富不一,但至少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可经过封言道这么一闹,他们的家没了,需要从新开始。
若是拿钱去乡下过活,倒不是不行,可当惯了长安人,谁也不太想去外地。”
萧锐皱眉:“仅仅是因为钱的问题吗?如果是这个,我要重新评估一下赔偿方案,毕竟这次不是朝廷赔付,而是封德彝个人赔付。他们坏了百姓的安宁,那就应该给百姓恢复家园,且额外赔付补偿。”
安主簿连忙摆手,“不是的,大人误会了。您定的赔付方案,十分合理。封言道欺负的百姓,多为贫寒的穷苦人家,只有一个落魄贵族,另有一个富商家庭,那是看上人家的家财了。
包括这两位在内,所有人的赔偿都超过了她们原有的家产,且家里每条人命的死亡补偿另算。足够她们重建家园的。”
萧锐笑了,“既然如此,各自回去重建家园即可,还有什么矛盾?”
安主簿苦笑道:“唉,主要还是安全。大家都害怕封家的事后报复。拿办封言道的时候,是凭借仇恨的血气之勇,悍不畏死。也有墙倒众人推的意思。
虽说大家不
怕死,但好死不如赖活着,特别是现在封言道已经死了,大仇得报,大家都是家里的独苗,谁也不愿再死了。”
萧锐笑了,“封家都倒了,封德彝也没几天活头了,那还有什么报复?多虑啦。”
安主簿却说道:“不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封家门生故吏不少,万一有一个要帮封家报仇的。。。”
“谁敢报仇?应该来找我吧,我双手欢迎。”萧锐不屑道。
安主簿苦笑起来:“大人您别逗了,谁敢找您?那不是找死嘛。他们只敢欺负弱者,背地里对这些无依无靠的普通百姓下手。”
萧锐入行浅,还真不太了解这种事情,沉声问道:“你认为呢?果真有这么大的隐患?”
沉思片刻,安主簿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操守,点头说道:“唉,这种事故以前也有发生。在大唐,之所以民不敢告官,就是因为,大多数官员都是贵族出身,而贵族背后都是盘根错节,想要欺负百姓,呵呵,和碾死个蚂蚁无异。
民告官,与找死无异。运气好的话同归于尽,运气不好,鸡蛋碰石头。且后者居多。”
闻言,萧锐沉默了,自己也是贵族出身,论个人实力,确实如此。
你萧锐的个人实力?拉倒吧,根本不用拿你做比较,你属于大唐顶尖的贵族,父亲是宰相开国公,家族是兰陵萧氏,几百年的豪门世家,大唐有几人能跟你比?
安主簿说的意思,哪怕一个
七品小官的力量,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也无从反抗。
“哼,民告官就是找死?那是以前,以后的大唐,不会了。我萧锐力主扭正这一局面,只要我在御史台一天,就会敞开大门,为民请命。
天下百姓被欺压久矣,无不翘首期盼世间的公平公正为他们做主。可朝廷初立,百废待兴,外有强敌环伺,内有门阀掣肘,就是陛下也无暇为百姓做主。
既然如此,没人做主我做主,我萧锐最见不得恃强凌弱的行径。”
安主簿小声提醒道:“大人,您也是贵族出身,不可过于刚强。且您一人,无法对抗天下所有豪强的。”
听出来对方话语中的担忧,知道他是好言相劝,所以萧锐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偷着一股极强的自信与傲气。引来许多下属同僚围了过来。
只听萧锐说道:“昔年大秦始皇帝,筑长城以护卫天下百姓。今我大唐,兵部将帅到兵勇,以刀兵热血为城砖,戍卫边疆保家卫国,筑起一座血肉长城。”
“刑部大理寺,以刑狱律法为砖石,筑起一座公平公正的国法长城。”
“而我御史台,职责督察天下,就是要以民心为砖石,为大唐筑起一座牢不可破的民心长城!”
“若天下无人为百姓申冤做主,百姓谁还信任朝廷?一旦有事,全都是墙头草,是大唐还是大隋当家,百姓似乎并不在乎,谁赢他们跟谁。”
“可这
不是我们想要的君民关系。陛下曾言:君着水也,民者舟也,水可载舟,水可覆舟!说的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萧锐深以为然,极为佩服。”
“而今我们御史台当的是大唐朝廷的差,端的是陛下赏的饭碗,岂能不尽心竭力,为陛下守好这座民心所筑的信任长城?”
“无论是士族豪强,还是根深蒂固的朝廷大员,又或者是是我们的敌人。”
“别人怕得罪人,我萧锐不怕。别的衙门如何我管不了,但在御史台,在我萧锐执掌的六处,谁若是不敢为民出头,贪生怕死?哼,给我滚出这里。
想去其他各处图个安稳的,我批条子放人。想去其他衙门混日子的,我找魏大夫帮忙协调。
总之一句话,我御史台六处,只要志同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