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婳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长的梦,让人悲痛欲绝,不愿意想起的梦。
她在梦里看见元明逸四肢全被砍断,囚禁在那满是美好甜美回忆的东宫里。
元明逸整个人因为中毒又加上营养不良,身子单薄不已,面色苍白,呆滞地躺在床榻上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元清婳又恢复了大人的身份,只是这一次好像没人能看见他。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床榻上狼狈的元明逸,抬步朝着他走去,每一步仿佛有千斤重,待走到床榻前,元清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眼前的画面被眼泪淹没,变得模糊不已,心口的疼痛使她张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她认不出来。
她认不出来元明逸了!
眼前的人,脸部瘦脱相了,看不出原本模样,没有手没有腿,没有永远挂在唇边的温柔,也没有含水柔和的眸子,只有死寂,一片死寂。
此刻的元明逸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仿佛在等着什么。
元清婳在这时听见外面传来动静,回头看去,就见一身嫡长公主华服的元娇娇推门而入,不,不是嫡长公主的服饰,而是皇太女的服饰,看似和长公主服饰没两样,可衣服上绣着的蟒还是深深刺痛了元清婳的心。
元娇娇进入房间之后,元明逸不似先前那般呆滞,目光缓慢收回,转到元娇娇身上聚焦,嘴唇干裂起皮,一动嘴甚至就会被撕裂流血。
他嗓音干哑,说话的语调却还是有从前专属他那如沐清风的感觉:“婳儿呢?”
元娇娇面无表情地做到座位上喝了口茶:“她嫁到大漠国不会受欺负的,孤自会护着她,太子哥哥放心。”
元清婳猛然惊醒,这是原本的剧情?
元明逸闻言却变得激动起来,没有手脚只能奋力翻过身,眼神中充满悲痛,自责,心疼和恨:“为什么?我已经将太子之位让给你,手脚武功全部废除,你竟还不满意?”
元娇娇却好似不理解他说的话:“太子哥哥你说什么?自古以来公主和亲,这不是常见的事情吗?孤这么做也是为了江山稳固。”
元明逸激动地咳嗽几声,语气中满是对元清婳的心疼:“婳儿从小便生活在冷宫中,凄惨无比,无人庇护,还不够吗?她还那么小,刚及笈没多久,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元娇娇置若罔闻,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没有说话。
元明逸仿佛支撑着身子耗费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倒下恢复平躺的姿势:“让我见她一面吧。”
元娇娇动作一顿,目光陡然暗沉下来,冷笑一声:“太子哥哥好生偏心,我才是你妹妹!当今皇后的嫡女,从小生活在你身边,跟你一起长大,你却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没见过几面的亲妹妹?”
元明逸没回复她说的话,只是再一次重复:“让我见见她。”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就好。
元娇娇攥紧拳头力气大得指节发白,随后卸了力优雅站起身,踱步朝着元明逸走去。
元清婳早已泪流满面,察觉元娇娇动作,赶忙拦在元明逸身前,奋力喊道:“你别靠近他!”
元清婳就如孤魂野鬼一般,元娇娇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顺利到了元明逸身边坐下。
“庆华公主已经启程在和亲的路上,你再没有见她的可能。”
元明逸身子剧烈颤抖,眼眶通红宛如恶鬼。
元娇娇语气恶劣地说完这句话,瞧着他的反应非常满意,随后又恢复那副优雅的样子,坐在床榻边。
语气依然温柔:“太子哥哥,是孤满天下寻名药名医吊着你的命;是孤还让你住在这繁华的东宫内;是孤还让下人们细心照顾你;是孤每日哪怕政务繁忙也定要守在你身边,你怎么就不看一眼孤呢?在你眼里孤竟还比不上你那个废物妹妹吗?”
元娇娇边说边将手抚上元明逸的脸颊。
元明逸将头狠狠撇开,避开元娇娇的手,紧闭上双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元娇娇轻笑一声:“无妨,总归你妹妹还有用处,待我顺利登基,太子哥哥也能有个好住处。”
说完站起身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元清婳呆呆站立在一边,无数次冲上前阻止,却无数次穿过元娇娇的身体,她无能为力。
只能站在一旁默默流泪,死死咬住唇,她感觉心脏疼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一样。
元明逸听着元娇娇离去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口中一遍一遍地叫着婳儿妹妹,仿佛要将一辈子没有叫出口的这个称呼,一次性补上。
他叫一声,元清婳就跟着答应一声。
一人呼,一人应。
过了许久,元明逸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元清婳从未见过元明逸哭,当即心疼得不行,知道自己会穿过他的身体,还是冲上前去,虚抱着他,哪怕他此刻叫的是原身元清婳,她还是一遍遍重复着‘我在’。
元明逸哭得身子疯狂颤抖,眼中的自责瞬间刺穿元清婳的心脏。
元明逸奋力翻过身,浑身用力滚下床榻,重重摔在地上。
元清婳只能看着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元明逸爬到一个抽屉出,用牙拉开抽屉,里面暗格里藏着一枚